朦胧之间，江知远似乎听到有少年的声音在喊他。是谁？是史向明和史依芳吗？还是他那唯一的小徒孙晨歌呢？

他笑笑，却已无力睁眼辨认。在他的一生中，在他的修道之路上，曾遇到过很多人和事情，曾有无数次，他都以为自己会在劫数中死去。然而，他却偏偏如天道所示的那样，活了下来。

如今倒是真的要死了，有这些孩子陪伴，也不算寂寞。他是天道为应劫而降生的生命，吃百家饭承万家恩长大，如此也算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但只有一个人依然让这个嘴硬一生的人惦念，他的小徒孙啊，希望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能坚强一些。

茫然的思绪之中，江知远彻底断绝气息。与此同时，一点灵光从他身上飞出。

飞到远方，飞到大海深处的某个小岛，落在一个小人鱼的身上。愿他此生，一世顺遂。

“姐，江老祖、江老祖，陨落了！”随着江知远魂归天地，两人更加慌乱。

就在这时，一个横冲直撞的人影闯入青月山顶，看清是白适渊后，史向明和史依芳才放下戒备。

从看到地上的度春华开始，白适渊已经无法呼吸，他疯狂又恐惧，颤抖着把眼前的人搂入怀里，轻轻摇晃，哽咽着喊她：“春华莫怕，我来了。”

只是，他来得太晚了。

仿佛是在等待他的到来，度春华掀起睫羽，漆黑剔透的眼中满目都是白适渊的身影。

度春华沉沉呼出一口气，隐约知道大限来临，自己已到了回光返照之时。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眼前这个已经慌乱得狼狈不堪的男人：“适渊，真好，我还能看到你。”

白适渊的泪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却几乎烫伤了她：“我们还能更好的春华，只要你活着，以后天天都能看到我”

费力地勾起唇角，度春华叹息他的自欺欺人：“适渊，我曾说过，人生就是不断失去不断拾起的过程。现在，你的人生就要走到失去我的阶段了。你莫伤心，请为我好好活下去，以后你还会遇上很多很多把你放在心里的人。”

“不！我不要别人！”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的唇贴在度春华冰寒的脸颊上：“谁都不行，我只要你一个！”

“你听到了吗，春华？没有别人，只有你啊！”

泪珠沿着眼角落下，流入衣襟，度春华无声喟叹：“适渊，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