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春华面无表情,将小桃搂住,只是肩膀微微的抖动却泄露了她的笑意。
小桃察觉母亲的好笑,又抬起头故意往度春华的脸上蹭。
度春华弯了眼眸,才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学艺不精,才让我们小桃湿了头发。我在这里给你赔罪好不好?”
小桃尤嫌不足,度春华轻拍好几下才消停。
待到闹够了,度春华才从药田旁站起身,转头看到白适渊站在门口。
小桃看到白适渊,立刻躲在了度春华的身后,抓着衣角靠在她的身上,小声喊“师叔”。
度春华的笑容不变,揽了揽小桃,道:“白道友,你怎么来了?”
自他们入住玄地峰以来,并不常见白适渊的身影。
白适渊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灼灼落在她手中用过的五雷符上。
顺着他的目光,度春华看了一眼手中已经被灵火烧焦的符纸,突然想起什么般,以手轻拍额头,惊道:“啊,白道友是被我召的雷声打扰吗?”
面上还是一幅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白适渊听她终于意识了问题,才漠然的点了点头:“雷声太大,我的结界无法隔绝,太吵了。”
听到白适渊平静又似抱怨的话,度春华脸上露出无奈歉意的笑容,解释道:
“真是对不住了,我想在峰上召点灵雨浇灌药田,可我没学过雷法,总是不得要领,没想到会打扰到你,以后我另想法子吧。”
说着,这个女子垂首站在他面前,散落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肩头,随着尚未停歇的风飘荡。
白适渊对她的歉意没有说什么,只道:“给我张五雷符。”
她没想到白适渊会说这个,但也没有迟疑,拿出一张五雷符放在他的手里。
手中的五雷符散发着威势,这是一张特制的高阶符纸,也正是他的结界无法隔绝声音的来源。
五雷符向来作为驱逐邪祟的利器,现在却被度春华拿来当作祈雨的普通符纸,可见医谷对她的宠溺。
既简朴又奢侈,真是奇怪的教养。
看了一眼度春华和小桃,白适渊轻声说了句:“看仔细了。”
说着,手中掐起正确的法决,从容念出敕令咒语。
度春华才知道他是来教自己符纸的用法的,只是前边冷言冷语,差点让人忽视他的好意。
她的嘴角扬起美丽的弧度,轻笑出声,只觉得白适渊真是矛盾又有趣,好像怕被人记在心上一样,帮人都帮得如此漫不经心。
随着五雷符的燃烧,细密的灵雨准确降到了药田上。
小桃蹲在度春华身边,看一眼药田,又看一眼长身玉立的白适渊。
待雨停,白适渊平静朝她们问道:“可懂了?”
度春华脸上浮起奇异的笑容,对着他点了点头。
然后取出另一张五雷符,口中念起敕令咒语,以手掐起法诀。
可就在法诀将结束之时,度春华突然指尖变换,念出另一道咒语。
玄地峰的上空迅速积起乌云,只见云层吐出一道耀眼刺目的火光,炸裂声响起,在山中久久回荡。
远处传来弟子的惨叫声和呼喊声。
“啊——”
“简沉师兄!”
霍然睁开眼,白适渊转头看向度春华。
小桃早在雷声响起的时候已经靠在母亲手臂上咕咕直笑。
察觉到白适渊的目光,度春华收敛嘴角的笑容,轻咳一声,解释道:
“咳,我又失手了。”
白适渊没有说话,只是朝她们颔首,回了洞府。
小桃呆呆站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适渊离开的身影。
度春华见小桃傻傻的样子,上前轻弹她的额角,无奈笑道:
“看吧,我早说过你不用怕的,那人看起来虽冷,却是个好人。”
转身将头埋入度春华的怀里,小桃的声音闷闷的:
“我可以喊他爹吗?”
抚在孩子柔软头发上的手一顿,度春华以手捧起小桃的脸蛋,看入她的眼睛深处:
“你想让他做爹?为什么啊?”
她原以为小桃只是单纯怕他,却没想到心中存着这个想法。
瘪了瘪嘴,小桃看着度春华,道:“我看其他人都有爹娘,你是我娘,他是给了我血脉的人,不就是我爹吗?”
若是凡间孩童,自然是这个道理。
但小桃实则是剑灵化形,白适渊虽是心头血的主人,但小桃却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诞生的,因此,他心中到底是何作想,度春华也无法保证。
眼前小姑娘的眼中满是希冀,她也不想让她就此失望,因而,她道:“现在我们跟他还不熟,待时间久了,我们问问。”
白适渊刚回到房中坐定,镇天尺就从内府中飞出,身上显出“无耻”二字。
这两个字,显然是在骂他刚才在心中的计划,留度春华二人在身边查探前世。
冷笑一声,白适渊道:“你若现在就能告诉我重生真相,我倒不用利用她们了。”
听了他的话,镇天尺轻颤着飞舞了几圈,终于败下阵来,回到内府,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