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今年过了年,初阳就再没去过医院。
只留她的妻子阿锦独自在医院带着六岁的孩子。
孩子虽然六岁了,但是没有上过学,从小在医院长大,把医院当成了自己的家。
蓝潼问道:“那为什么蛇肆对这件事很在意?”
花不染看了蓝潼一眼,有些明知故问似的道:“你怎么知道蛇肆在意这件事?”
蓝潼满嘴胡诌:“听说的。”
花不染解释道:“似乎是因为某次蛇肆病了,在医院遇到了阿锦和前去探望的初阳,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但蛇肆自这之后总是三天两头说自己胃病犯了往医院跑。”
“初阳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不过他似乎已经不在意了。”
蓝潼猜测,很可能蛇肆在来往医院的过程中跟阿锦相识了,无论是处于朋友之间的不忍,还是因为暗恋中带着禁忌的醋意,蛇肆很看不惯初阳这种行为,所以才会在第一次占卜中对初阳说出那些话。
“初阳有很多钱吗?”
“不知道。”花不染道:“不过应该不少,我听说他在穷人区全款买了一套房子,但好像并没有告知他老婆和孩子,也没有接他们两个过去住。”
这样一看,初阳这些年应该是赚的很多。
只是单纯的变心了,不再认阿锦和元宝了。
蓝潼扫了一眼空间里的清单,问:“对了,初阳自杀这件事你怎么看?”
蓝潼刻意抛出了初阳自杀这一点,但实际上她记得清清楚楚,大夏国的提醒中写着,初阳是花不染杀的,只是这件事跟主线没太大的关系,并不能说花不染杀了初阳就会同样杀了红羽。
花不染仰着头,似乎有些困了,说出的话却是让蓝潼有些吃惊。
“我敬初阳是条汉子,他自杀这件事纯属意料之中。”
蓝潼一愣,“为什么?他抛妻弃子,你还敬他是条汉子?”
花不染道:“这只是表面的东西,想弄清楚你还是去问问你的小未婚夫吧。”
蓝潼完全不知道怎么联系严城,昨夜回来的时候情况如此尴尬,若是严城真的选择跟市长的女儿在一起,恐怕自己调查事情的进度会一拖再拖。
花不染起身道:“行了小侦探,我困了,你可以走了。”
“等等,我还没问完。”
花不染神色有些不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这是另外的价格。”
蓝潼道:“在初阳自杀之前,有个女人曾经出现在过病房中,你知道那是谁吗?”
花不染眸色暗了暗,“不知道。”
干脆利落的说完之后转身就进了屋,蓝潼一个人被丢在客厅里,孤零零的有些迷茫。
她觉得好像自己身处在旋涡之中,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清醒的旁观者。
在蓝潼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墨翡突然说道:“潼潼,左手边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蓝潼的脚步顿了顿。
两人安静的仔细的听着屋内的动静,真的听到左手边的屋子里转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声音很小,像是某种机械的铁架子发出的声音。
墨翡听了一会儿,道:“好像是轮椅的声音。”
蓝潼道:“那个房间里会不会是花不染的父亲?”
“不一定,但我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场合,你还是小心。”
蓝潼在那个房间的门口伫立了一瞬,最终没有走进去,若是因为好奇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蓝潼默默打开门重新走回了天台。
现在的时间是12:40
蓝潼想着先去慕阳公馆看看严城在不在,如果严城不在,她就彩找一下穷人区的地图,想办法去到奶奶说的曾经住过的地方打听一下花不染在玲和奶奶搬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因为离慕阳公馆只差两条街了,蓝潼选择走路过去。
慕阳公馆的景象和之前看到的差不多,也还是有警车在前听着,拉着警戒线。
蓝潼像上次一样走进去,立刻就有小警察认出了蓝潼。
“您好,来找严警官的吗?”
蓝潼点了点头,那位小警察便很狗腿的跑上楼去找严城了。
得亏严城在,否则大中午的蓝潼还得顶着大太阳去打听花不染曾经的发生的事。
那小警察很快就带着严城下来了,严城今日换了件外套,但还是件警察制服,看着依旧正经又帅气。
“桃桃,你来了。”
“嗯。”
严城二话不说就像拉蓝潼的手,蓝潼无声躲开了,严城只好把手收了回去,道:“正好我让人出来一些东西,你过来看看吧?”
“行。”
两人进了慕阳公馆,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严城拿了一份新的文件给蓝潼,道:“这是新的供词,为了重新调查出这份供词,我们还是费了一些时间的。”
蓝潼接过,问道:“你能帮我查一下花不染吗?”
严城闻言似乎很是高兴,给你一种“你终于开始怀疑花不染”的老父亲的庆幸感。
“里面有,我昨天帮你调查出了他的具体资料。”
“好,谢谢你。”
“不客气桃桃。”
严城起身离开,不知去做什么了,蓝潼便留在位子上看新调查出的资料。
新的供词中从各种小陪酒,收银,包括清洁工全部都查了一遍。
记录中表示,严城为了拿到这些供词,连夜把所有人全部带进穷人区的办事局吓唬了一顿。
这些人之间的证词果然对了一些事。
清洁工王阿姨的证词表示。
下午三点的时候死者的母亲宋岚和弟弟王晨宇曾经出现在后门,她出来倒垃圾看到他们三人在后门不远处的电线杆底下说话,王阿姨没太听清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一些字眼。
“钱”“结婚”“亲兄弟”之类的。
这种事王阿姨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是慕阳公馆的老员工了,所以关于红羽家里的事就算是听八卦也是多少听过的。
王阿姨对于上次证词中的隐瞒的解释是,恭长悠曾经在勒令停业之前嘱咐过所有人不要胡说八道,因为知道恭长悠在穷人区的势力,又觉得下午的事跟晚上的死应该没什么关系,如果红羽的家里人够聪明肯定是不会对红羽动手的,红羽要是死了他的家里人以后就再也没了要钱的人,王阿姨没说出来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小陪酒阿青上次似乎证词证实过蛇肆性情易怒并且抢过其他人的金主,这次的证词又加了一些。
红羽和蛇肆之前的关系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金主被抢,两人不会反目成仇,初阳跟红羽关系很差,因为初阳外表和性子阳刚,最看不上红羽这种装清纯的男人,红羽也看不上初阳把老婆孩子扔在医院这件事。
恭长悠特别偏爱红羽和蛇肆,后来两人闹矛盾之后,恭长悠则选择了红羽,因为红羽面对金主之间的事愿意委屈求全一陪多,但蛇肆不肯。
恭长悠最不喜欢的就是清雪,但她拿清雪没办法,因为清雪背后的金主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看到这儿,蓝潼莫名其妙又把清雪背后的金主和市长夫人联想到了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也可以解决为什么花不染知道严城和市长女儿的事。
阿青的证词有些和稀泥的感觉,谁都说两句,大多说的都是人跟人之间的事,跟红羽死亡的当天没有太大的联系。
接下来是另一个小陪酒奶绿。
奶绿的证词里表示,自己曾经在夜晚九点五十左右,见初阳出入过三楼的包间502,因为502包间就在拐角门口,所以他记得比较清楚,但他只见到初阳进去了,看了一眼之后就走了,不知道之后怎么样了。
前台玲玲的证词是,大约九点出头,金太太在没有任何预约的情况下突然来到了公馆,玲玲是认识金太太的,因为金太太也算是花钱如流水的那种。
才说上前询问一下金太太想让谁接待金太太直接就上了楼。
玲玲觉得她应该是私下跟陪酒有约了,所以就打电话通知了一下恭长悠,恭长悠也没说啥,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金太太应该是没怎么玩乐,呆了半个小时左右就离开了。
这样的时间点一顺,蓝潼列出了大概的经过。
事发当天的下午三点,死者的母亲和弟弟曾经来找过死者,晚上九点左右,金太太无预约前来,半个小时左右离开,九点五十左右初阳进了红羽的房间。
现在来说最后见到红羽的人是初阳,可初阳死了。
这么看,初阳的死就很蹊跷了。
或许初阳不是自杀的,是有人知道这一点,把他杀了。
大夏国的提醒说,初阳是被花不染杀的,如果初阳是花不染杀的,那必须要有个理由,花不染必须和红羽的死带上关系,现在的情况就是,找不到任何花不染的证据。
蓝潼陆陆续续又看了一些证词,证词上基本记录着几个人的出行时间,但并不完全,因为慕阳公馆有四个门。
如果血迹被人处理过,那尸体带走的时候一定也是很麻烦的,而且公园不是分尸的现场,只是埋葬的现场,死者一定是被带走之后去了另外的地方被分尸,随后再被拉去水利公园埋了起来。
后面几张详细的报告说明尸体是从东门被带走的,因为东门不远处的地上发现了血迹反应。
前台的玲玲记录了每个人下班的时间点,因为陪酒的工作现在来的人不多,恭长悠把小陪酒的硬性工作时间取消了,所以每个人下班的时间点都记录着。
像清雪初阳这样下班必须是要去前台说一声的,因为他们工作的时间是有硬性要求标准的。
蓝潼发现,那天初阳是十一点就离开了,蛇肆是十一点十分左右,清雪则是快凌晨二点才离开。
清雪的时间记录是走的时候自己写上去的,并不是玲玲记录的,因为凌晨两点,玲玲早就下班了。
花不染的下班时间并不是确定的也没有证人。
那天没有红羽的记录,因为玲玲下班的时候红羽一直没出来过,一般情况下如果晚下班的人会自己记录上,但那个时候红羽都死了。
有两个服务生说,那天晚上十点左右下的班,他们是从东门走的,那时候看到红羽的母亲和弟弟在马路旁边,具体后来怎样不知道,反正是看到两人就在慕阳公馆旁边的马路边。
蓝潼粗略的将就着证词按着时间算了一下。
目前来说,能杀死初阳的人基本上就是那天来过慕阳公馆的人。
金太太来的最早,如果她把她放进嫌疑人中,那她应该就是用东西敲打红羽后脑勺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按着时间的推移,应该是初阳。
初阳之后就是红羽的母亲和弟弟,在这之后则是花不染。
是蛇肆的可能不太大,如果是蛇肆杀的,那就要重新安排时间。
蛇肆是在初阳之后相差十分钟的时间里走的,必然是在初阳之后进的房间,如果初阳先打伤了蛇肆,蛇肆勒死红羽,那蛇肆在医院对着初阳拿刀就是想毁灭初阳这个证据,但是没必要。
他完全可以把罪证推到初阳身上,因为初阳是在这之前进的502而且蛇肆很明是打不过初阳的,在占卜之中蛇肆完全不是初阳的对手,要是嫁祸给初阳的话完全没必要在命案被调查的时候跟初阳闹出矛盾。
蛇肆有矛盾的点在于初阳,而不是红羽。
如果红羽不是蛇肆杀的,时间再往后退。
是蛇肆打伤了红羽,后续花不染杀了红羽,并且将人分尸送进公园。
还是不对。
花不染杀红羽,目前来说没有动机。
而且他杀了红羽之后为什么还在医院选择杀了初阳?
实际上,蓝潼对花不染杀了初阳这件事一直抱有怀疑态度,因为她总觉得初阳是自杀的。
两张验伤报告,一张是红羽后脑勺的,一张是蛇肆的。
两人后脑勺上的伤基本上差不多,位置和受击力度都十分像,只是所用武器不同。
红羽的脑袋像是被什么重物攻击的,而蛇肆的是玻璃酒瓶子。
后面几张是关于金主的资料调查和花不染的信息。
蓝潼直接翻到后面看花不染的调查信息。
【姓名:花不染(清雪)
年龄:19】
看到这里,蓝潼真的惊讶住了,有种后知后觉的恐怖感。
她只记得清雪和林桃幼时曾经相识,并没有真真切切的想过花不染的年龄,猛地一看花不染如今才十九岁蓝潼都觉得不敢置信。
可仔细一想还真是对的,两人曾经是幼稚园的同学,那不就是同岁吗?
才十九岁就成了慕阳公馆的头牌陪酒,蓝潼真的很难想象这些年花不染经历了什么。
【住址:穷人区xx街xx路
身份:穷人
名下财产:名下财产共计曰5080000存款,穷人区大平层一套(估价约3200000),富人区别墅两套,估价约12000000,豪华游艇一条,估价23000000,其余财产共计估价约1780000】
看到这里,蓝潼面目狰狞。
还以为初阳很有钱,跟花不染一比简直不算什么!
花不染这么有钱?
【相关亲人:父亲
父亲姓名:花文天(五年前医院判定为一级残疾)】
蓝潼好像明白了,那个吱呀吱呀的声音是什么。
那是花不染父亲的轮椅。
若不是因为走的时候墨翡察觉到了,恐怕蓝潼都以为花不染的父亲已经死了。
还活着,也不是算不算好事,一级残疾似乎是这个世界里最高等级的残疾,相当于脖子以下都不能动了。
【穷人区工作记录表:
7岁于xx街幼稚园毕业,被父亲送往xx路的工厂学习技能,10岁离开工厂前往xx区的低级交易市场以倒买倒卖贩售为生,13岁被人看中带入夜店从事服务生工作,十五岁辞职被恭长悠看中带入慕阳公馆
私下拥有移动电话,并且金主是a市重量级人物的夫人。】
蓝潼发现,花不染的资料格外的少。
正好严城端着一杯热咖啡走了过来。
“桃桃,我给你泡了杯咖啡。”
蓝潼看了一眼,“谢谢,不过我有事想问你。”
严城把咖啡推到蓝潼面前,问:“你问。”
“为什么花不染的资料这么短?”
严城垂眸,压低声道:“因为我查他的这件事有人知道了,对方不让我过多调查,本来这些资料都很难查出来。”
蓝潼问道:“是市长夫人吗?”
严城顿了顿,随后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开口。
“你知道?”
果然。
在这个世界,市长的权利最大,女性中自然也就是市长夫人的权利最大。
能把花不染保到这种程度,也只有市长夫人。
这么想想,蓝潼还真是觉得花不染是有本事的,否则无法攀到市长夫人这个高枝。
严城道:“清雪比你看到的更加复杂和肮脏,你不要被他的表面欺骗了,他就靠这一招来骗女人。”
蓝潼奇怪的看着他,好像他严城就能好到哪里去似的。
严城连孩子都有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自愿的,但有了就是有了,现在这副好言相劝情深义重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蓝潼也不想表面上让严城过不去,毕竟后续可能还有用到严城的地方。
所以便敷衍的应了一声,“嗯。”
“对了,医院那边上午来通知说蛇肆醒了,我们去看看吗?”
“好啊。”
严城似乎还挺开心的,觉得蓝潼没有因为市长女儿的事对他态度冷漠。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蓝潼的态度更殷勤了一些。
“那好,我这就去开车。”
严城起身往外走,蓝潼看了一眼桌上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只是现在蓝潼不想喝了。
医院。
严城把蓝潼放在医院门口之后就去停车了。
这次进医院的时候,蓝潼看到医院前面多了一张规则纸条。
“哥哥,我记得这里之前是没有这张纸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