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就跟过苦日子有瘾似的。
别人拉他们,他们就执拗着,在苦药汤子里泡着不肯出来。
“你处处方方替我爸着想,那他呢,有没有为你着想过?
他明知道你常年被欺负,天天受委屈,好几次都快把命丢了,还不改,好像你付出你辛苦你委屈,这些都是你该着的。
已经死过好几次了,非得真把命搞丢了,才算完?”
“以前是没有摆脱的机会,如今有机会了,他自己不从泥潭里出来,还死拖着你不放。
妈,你是人,不是他们家的奴隶。”
吴母也跟着掉眼泪,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直沉默的吴城出来打圆场,“小妹,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要管也是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管。
爸妈要是愿意回去就让他们回去。
愿意留在这里,便去我身边,现在招工的地方多,遍地都是机会。
你别为了这事儿上火。”
吴城深知,愚孝已经刻进了他爸的骨子里,生根发芽,不是一朝一夕,更不是一句两句就能改变。
吴母也习惯了以吴父为天,哪怕在那个家里受尽了委屈,大半辈子过得十分痛苦,只要吴父需要她,吴母还是会毫无怨言地陪在他身边。
吴城也劝过无数次,如果改变不了他爸,他妈又不愿意这么痛苦地生活,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可吴母不愿意,她宁愿跟着吴父过被人欺负的苦日子,也不愿意来外面看看,正常人都是怎么生活的。
这种已经扎根的,他们做儿女的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像吴母一样,把自己的幸福也都搭进去。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吴佳妤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她也搞不懂,她爸妈为什么那么轴,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偏走那堆满了荆棘的小路。
是嫌好日子过起来烫脚吗?
吴佳妤也不管了,她怕自己被气死。
林知瑜在外面听到了吴家人的谈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事儿没法儿说,她更赞同吴城说的,老两口愿不愿意留下来,全看他们自己。
哪怕是亲儿女,也没权利替他们做决定。
何茉莉也跟着叹气,小声道,“没想到吴父吴母这么固执。
两孩子都这么劝了,就留下来呗。
非得回去,还非得在佳妤结婚的时候,这么嘴硬。
佳妤得多伤心。”
林知瑜点头,“可不是吗?”
这事儿唯一的解决法子,就是让吴老太太一家子消失。
这样吴父吴母便能真正轻松起来。
不然,吴家这道沉重的枷锁一直在,他们就会一直被束缚。
那吴老太太如今刚五十九岁,这要是活个七老八十的,吴父吴母那日子可有的受了。
到最后,指不定谁走谁前面呢。
老婆婆把儿媳妇熬走的事情多了去了。
又不能真杀了吴老太太。
这事儿是犯法的,为了一个不要脸面的老虔婆,没必要把人生都搭上。
林知瑜回过神来,“咱们赶紧给佳妤把喜服穿好吧。”
何茉莉点点头,抱着喜服敲了敲门进屋了。
除了新娘的衣服,林知瑜让何茉莉从库房给吴父吴母还有吴城各自拿了一套厚实的棉服。
吴佳妤大喜的日子,娘家人穿干净体面了才好。
这又惹得吴佳妤掉眼泪。
她跟林知瑜非亲非故,不是亲姐妹,林知瑜对她却比亲姐妹还亲。
这让她糟糕的心情好受了很多,堆满了冷冰碴子的心也没那么难受了。
林知瑜给她化妆盘发,见她掉眼泪,哄道,“新娘子可不兴总这么哭哭啼啼的,你也不是那性格啊。
以前多大大咧咧的一人,如今咋变得这么感性了。
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把眼睛哭肿了,不好上妆也不好看,回头来吃席的乡亲们一看,都得怀疑你是不是自愿嫁给孟季凡的。
就是孟季凡看了,他估计也会怀疑,你是不是不想嫁给他了。
到时候,哭的惨兮兮的怕是他了。”
吴佳妤破涕为笑,她拿着手绢擦了擦眼泪,“那我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