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乞丐有时候还能捞着一顿饱饭吃呢。
而且他们身上虽然也不干净,但人家的衣服可没这么多补丁跟破洞,也不会稍微碰一下就碎了。
关键……从那些破旧的洞里能看到孟季凡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疤。
一看就是常年被殴打没有及时处理留下的伤痕。
孟季凡为啥总穿长衣长袖,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也是长袖衬衫,盖住脚踝的长裤,只是为了掩盖身上那些伤疤。
他不想看到大家异样的眼光。
就这样一个人,为了生存,跑去扔扣子的地方从土里扒拉纽扣,一个一个从土里往外扣。
那些纽扣不止是沾着泥土那样简单,有好多还被泥土裹起来,变成硬硬的块地,想要里面的纽扣,就必须将外层的土块儿敲开。
那时候哪儿有工具啊,全靠一双手。
孟季凡那双手都扒拉出血了,找点儿破布条一裹,便接着从土里扒拉。
不吃不喝扒拉一天一宿,困极了便找个隐蔽的地方靠着土堆眯一会儿。
打这纽扣主意的并不是只有孟季凡,好多人都在惦记着,有的人甚至还会划分区域,提前把地儿占上,但凡碰到他们的地界一点儿,那定要挨一顿狠揍。
打的鼻青脸肿都是好的,打成重伤也没人管,闹到了警局,也只能认定成是互殴。
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就是这样,同样一件事,你有钱有势,人家会有好态度,还会处理得当,可你若是没钱没势,人家就会区别对待,态度好不好的放一边,谁会拿你真当回事儿。
所谓的公平公正,那都是建立在双方势均力敌的基础上。
你若是在这些基本条件上弱了,还想跟别人一样受到公平公正,那也算做白日梦。
那些人不仅会划分区域,还会盯上势单力薄的人,倒不会明抢,只会趁着人家休息打盹儿的时候去偷。
孟季凡一个人也不敢多扒拉那纽扣,干一天一宿就找个没人隐蔽的角落坐会儿,休息一下,不敢闭眼更别提睡会儿觉了。
等身上有点劲儿了就赶紧拿着纽扣跑去河边洗干净,再晒干拿到市场去卖掉。
一番折腾下来,这两趟撑死了能挣两毛钱。
但那时候孟季凡干着挺有劲儿的,挣了两毛钱之后,给自己买两个馒头,还剩下一毛五。
孟季凡便把这钱存起来,吃了馒头喝了水,身上有了更多的力气,便再继续去扣纽扣。
他不敢休息,因为他清楚,他还能活着全凭着一股活下去的韧劲儿,一旦躺下去,身上这股劲儿卸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孟季凡五年攒了两块钱,做梦都想让自己变强变有钱,好不容易跑到南方来,做自己的梦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长期以往,孟季凡靠着这股子吃苦耐劳的劲儿,愣是活了下来,还攒了两三块钱。
那些挖纽扣的人见孟季凡能折腾,便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想跟他收保护费。
扣纽扣多不容易啊,手指扒拉的生疼,一趟还换不了多少钱,收现成的保护费就不一样了。
只需要把手一伸,这钱不就来了吗
至于是不是好来的钱,谁在乎那个。
只要有钱挣,能让日子好过一点,管他是不是好来的呢。
再说,他们也是见孟季凡形单影只又能挣,才敢打他的主意。
因此,开口就是三块钱的保护费。
孟季凡吃软不吃硬,也是个倔的,他用命换来的三块钱,那些人想白白拿去
那怎么可能呢。
他也简单粗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不了大家就鱼死网破。
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还真不怕孟季凡那个愣头青。
将人围起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暴揍。
高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孟季凡的,这人宁愿被打死也不愿意把挣到的钱交出来。
高原觉得他又拧又有骨气。
好多人会说,他们要钱就把钱给他们呗,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把命保住以后挣钱的机会多了去了。
没必要为了现在的三块钱把命都搭上。
关键是即便把命都搭上了,最后被人打死了,这三块钱也保不住啊,人才两失,何必呢
高原却理解孟季凡。
那些钱是真真正正的血汗钱,都是拿命换来的辛苦钱。
钱来的太不容易,都是自己的心血,凭什么那些人不劳而获,说要走就要走
再有一个就是,一旦对那些人屈服了,等待孟季凡的将会是更悲惨的生活。
那些人会把他当成挣钱的工具。
让他没日没夜的在这里挖纽扣,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
如果他不服从的话,那么换来的就是另一顿毒打。
直到把他打到再次服从为止。
这个废品纽扣地儿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都是讨生活的人,有些人自己活的不好,还要千方百计的去为难别人。
在孟季凡被人打死的时候,高原跟同伴出手了。
当然了,同伴们并不想管闲事。
他们平时跟那些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挖各自的纽扣,挣自己那份钱。
为了一个外人发生了冲突,产生了矛盾,以后再想要安安静静的挖纽扣就难了。
他们来这边儿报团是为了挣钱,又不是为了自断生路。
高原把自己身上的钱拿出来分给同伴,同伴们才勉强答应。
在他们的帮忙下,孟季凡被救了出来,那三块钱也保住了。
不过这个废品纽扣地儿,他们没办法再待了。
只要他们在这儿一天,那些人就不会事罢干休。
高原跟孟季凡只能靠着手里那几块钱去倒腾别的活儿干。
总之,孟季凡这一路走来,堪称是从玻璃渣里走过来的,只为了能功成名就,堂堂正正地回老家祭拜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