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军是个热心肠且容易心软的人。
见林老太太这么病病殃殃的模样,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小时候林老太太对他有多好。
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件好事儿来。
他这个妈从小偏心,更喜欢他姐姐林芳平一些,对他虽然谈不上苛刻,但绝对谈不上好。
林建军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要不是那张跟林老太太有五分像的脸,他都要学人家城里人去做啥亲子鉴定了。
“你们是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妇?”大夫把完脉,收回手,将脉枕放到医药箱子里,一脸严肃地看向林建军跟林母。
“是啊,大夫,我妈到底咋了?”
林建军直爽惯了,素来喜欢有啥说啥,这大夫磨磨唧唧的,看的他心里起急,因此说话声有些大。
那大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借一步说话。”
他说完之后便拎着医药箱子率先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等他们。
林建军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跟着出去了。
“你母亲这病有些严重啊,左右不过这些天,你们这段时间就顺着她一点儿。
她想吃啥就给她吃啥,想穿啥就给她穿啥,想干啥都尽可能地顺着她的心意。
老太太把你拉扯大,又给你娶妻生子,这辈子着实不容易。
你们对她好一点儿陪她走完最后这段时光吧,可千万别惹她生气。”
那大夫一板一眼地说着,眼睛却不看林建军。
林建军沉浸在悲伤中,也没注意到,还觉得人家是好心。
老太太果然是不行了。
“你放心吧,大夫,我们会谨记着你的话。”林建军连连点头应着,眼角还红了一块儿。
“大夫,老太太她得的是啥病?”林知瑜突然开口问了句。
那大夫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会开这个口,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这个啊,就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却回答不上来。
林知瑜笑了笑,多新鲜啊,说人家不行了却说不上人家是啥毛病。
咋,现在当医生都这么容易了?
“林知瑜你啥意思?大夫说你奶奶不行了就是不行了,你在这儿瞎问个啥劲儿。
有那心思给你奶奶好好尽尽孝,就是端杯水也行啊,在这瞎攀扯啥,有意思么?
摊上了你这样的孙女,你奶奶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林芳平从屋里窜了出来,对着林知瑜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她眼睛肿的跟桃核似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外哗哗流。
“别说的好像你很孝顺似的,你这会儿不在床前伺候着,跑过来跟我叽歪啥。
我恰巧是关心她的病情才问问大夫的。
你那两个好女儿倒是孝顺呢,这会儿老太太都快不行了,咋不见她们的身影呢?”
又来道德绑架。
可玩去吧。
她才不吃这一套。
她拒绝任何形式的道德绑架。
林芳平噎了噎,差点儿没被噎死。
她白了林知瑜一眼,这个小蹄子别的本事没有倒是会怼人。
“欣儿跟真真还忙着学业呢,你以为跟你似的整天没事儿干。
不过她们虽然忙,但还寄钱回来了呢,欣儿寄了十五块钱,真真寄了五块钱。
这些钱都是她们省吃俭用,从嘴上硬省下来的,还写信让给老太太买些好吃的。
这才叫真孝顺,你咋好意思跟她们比。”
林芳平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塞给了大夫。
“大夫,这人不懂事儿,耽误你时间了,谢谢你特意来跑这一趟,那什么没事儿了你就赶紧回去吧。”
大夫接过钱,明显松了一口气,拎着医药箱就往外跑。
林芳平见人没影了,脸色才好看了些,对着林知瑜轻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