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新看了一下那副猪下水,见着那大肠和粉肠都不错,于是叫屠夫手下的小猴子给切了下来,又挑了一副好猪肝,再叫他把那花肠也切下来,接着他又问那屠夫有没有好排骨。
那屠夫已经给孙新留了一扇排骨,这东西在这年头也是没人喜欢要的,肉不多,而且穷人家也没那精神去炖什么排骨汤。
一番收拾便买下了三十斤的肉。
那屠夫喊着主家要了秤,孙新给了钱便叫庄客将肉包好,往马背上一扛,接着又去那村中问活鲤鱼的价格。
这年头想要吃口新鲜的肉就只能这样到处跑,要不然平日里家里就只能吃点咸鱼腊肉之类的了。
出去转了一圈就买回了几十斤的肉食,往院中一放直接铺满了小一张桌面。
岳母扈陈氏在边上带孩子,见到这场景暗暗嘬牙花子。
自己出生也就算是个极富贵的人家了,可以前在家里头也是年下才能看到这般多的肉,那还得是自家长辈款待下人时才有的场景。
人家说山上那些没有王法的贼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便就以为是了不得的事情,那是没见着自家的女婿,这人连大块的肉都不稀得吃了,居然更爱吃排骨。
甚至在他家里养了几天把自己都给带坏了,如今她也吃不下大块肉,喜欢跟着女儿女婿一起吃点排骨汤之类的。
这日子过得也太奢靡了。
清明节,一大早扈三娘便起来招呼着院中的几个婆娘一起做枣糕,又专门煮了野菜和豆饼做出来的牛饭。
这是登州一地在清明节时的习俗,这一天按规矩家里的牲口是不能驱使劳动的,要由当家主母专门煮饭给它们吃,意思是感谢这些大牲口一年的劳累。
孙新起床之时枣糕已经鲜乎乎的蒸得了,扈三娘带着庄中屠夫一起去饭牛,孙新则趁热坐到桌前吃枣糕。
作为良田千亩的大地主,孙新家的枣糕是很舍得放蜂蜜的,一开蒸笼便能闻到那股甜腻味。
孙新闻着那芳香的枣糕不禁觉得食指大动,自己吃了几块,又拿个大瓷碗装上一碗才端着去往了孙家集上。
孙新端着枣糕一进孙记的店铺,指挥着庄客下门板的顾大姐便凑过来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孙新把那盆枣糕放在桌上往,叫顾大姐和两个庄客过来吃。
顾大姐连忙跑过去用尖尖的手指去掐了一块放到嘴里。
“还是你家蒸的糕好吃,恁的香甜了,今年你这枣糕是我吃过最甜的。”
孙新问道:“你们家今天没蒸枣糕吃?”
顾大姐摇摇头:“不知道,早上似是看着我嫂子在厨下忙活,但我没吃饭便出来了,许是蒸了的吧。”
“你这日子过得也太昏头了。”
顾大姐笑道:“这我不也吃上了吗?”
她深深看了孙新一眼,暗暗用男人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昏头就昏头,俺到底什么事儿也不会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