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现在才知道孟熙宁的为人,才知道孟熙宁不中用,早就晚了。
吃席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三天三夜,他才上桌。
毫无用处。
虽然认识的时间短,相处更是极少,但是他对许柚的了解还是很清楚、很客观的。
这个女儿完完整整继承了他们孟家人的性格,没有任何不同,或者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从来都是冷心冷肺,不讲情面。
所以哪怕自己现在重新回去讨好许柚,给她好处,伏低做小。
也没有任何用处,根本打动不了她。
许柚只会觉得自己别有用心,更加戒备。
孟同恕自己会这么觉得,设身处地想一想,认为许柚只会更加阴险。
而且孟同恕更担心的是,许柚说不定会表面当做相信了他,与他亲亲热热,嘴里坐着亲密的一家人。
背后却想办法捅他一刀,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凭借他对这个女儿的了解,许柚完全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甚至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许柚一旦借助江家的手打压孟氏,那无疑是他自己将软肋递到许柚手上。
恐怕真的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想救,都没法子救。
所以,孟氏这辈子和许柚在一起,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格局,谁也别想逃脱。
孟同恕的脑子飞快转动,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管怎么说,孟氏都不能自掘坟墓,和许柚谋事。否则,与虎谋皮就是他们的下场。
——所以,他应该还是积极和周氏等家族联合起来,一同对抗江氏,以免大家都被江氏吞并。
而孟熙宁作为他和周氏联合的纽带,绝对不能跟孟氏离心离德。
必须要坚定不移地站在孟氏这头。
这般想着,他收回瞪视孟熙宁的眼神。
看向孟熙宁神色收敛了些,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恼怒和愤恨,反而温和至极。
孟同恕叹口气,对孟熙宁道:“熙宁不说也是正常的,谁会没事把学校的事□□无巨细都告诉父母,何况是一个不熟悉的同学,不提太正常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不会和家人说这些事情。”
这近乎是替孟熙宁开脱的话,让孟嘉悯都忍不住抬起头,愕然看向他。
似乎是没料到这一幕。
孟熙宁也愣住了,呆呆愣愣看着孟同恕,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本以为,自己会挨骂的。
毕竟在孟家给她灌输的观念里头,孟家的每一个人都要以维护家族的利益为第一位。
碰上对家族有利的事情,不管是什么,都要及时利用。
唯有人人如此,才能确保孟氏世世代代兴旺发达。
就如同如今的江氏一般,世代不灭。
可是,爸爸不仅没有骂她,还安慰她?
孟熙宁不解地看着孟同恕。
孟同恕神色温和,继续道:“而且熙宁是有男朋友的,若是嘴里提别的男生多了,也确实不好,她这样做是对的,很聪明。”
“女孩子,就是要和熙宁一样,聪明且矜持。”
说着他看着孟熙宁,笑了笑。
“熙宁,别怕,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爸爸不会怪你的。”
孟熙宁愣愣点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孟同恕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这完全不合理,这还是他们那个唯利是图、冷心冷肺冷、血无情的父亲吗?
莫不是气坏了,导致精神分别吧。
现在的情形诡异至极,让人毛骨悚然。
孟熙宁不敢多言,也不敢说话。
得到孟同恕的话,便点了点头,乖乖巧巧道:“那爸爸妈妈,我上楼去休息了。”
孟嘉悯沉默一二,亦觉得诧异。
半晌点了点头,道:“爸,我也先上楼了。”
他迈开长腿上楼,走到楼梯转角处,低头看了眼。
看见许柚冷淡的笑容。
唯有许柚看出孟同恕温和面具下的冷酷和算计。
这个孟同恕,不管何时何地,脑子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利益。
不管是在什么事情上,只要有利可图,他就毫无原则,什么都能忍受。
这样的人,难怪他能发财。
可惜,人品不行的人,发财也只是一时的。
早晚守不住钱财。
许柚不由得抬起眉毛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讽刺的意味,转头上了楼,没有再理会孟同恕的叫唤。
孟同恕在楼下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微一冷。
侧目看了谢聚萍一眼,却什么话都没有说,甩袖去了自己的书房。
冷淡的模样,丝毫没有要与妻子交流一二的意向。
将厌烦表达到了极致。
谢聚萍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挽留他。
她知道孟同恕是生气了。
因为今天宴会上的事情。
自己独自抛下许柚,让许柚能够顺利和温簌和江家产生关系,让整个孟家在宴会上难堪。
让全家跌了颜面,更让孟同恕当众被江临舟讽刺。
孟同恕必然是十分愤怒羞恼的,也必然会迁怒与她。
这是谢聚萍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事情。
她早就准备好被迁怒,准备好和孟同恕冷战,准备好争端。
可真到了这一刻,谢聚萍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泛起一阵一阵的委屈。
这就是她的丈夫,她的婚姻。
如此的不堪一击,能够为了一点点的利益,就彻底的分崩离析。
今晚她受了那么多白眼,受了那么多委屈,作为她的丈夫,孟同恕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她是做错了事情。
可是她受的委屈,就不值得被安抚几句吗?
谢聚萍忍不住去想,如果是二十年前,孟同恕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如果是那个时候,自己受这么多委屈,他就算没有本事报复回去,等到了家中,也一定会抱着她,柔情蜜语的安抚。
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也早就不爱她了。
他的心里,只有利益,
全然没有了妻子的位置。
谢聚萍心底生出无尽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