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什科独自走到帝国大街上,他一边走,一边到处的张望,在心中清点着来自城外的炮声数量,并尽量避开可能会被攻击的建筑物。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异常陌生的“噼噼啪啪”声响,就像一个拳头打在了他胸口那般,使他大吃一惊。
举目张望,原来是在两条街交叉口的拐角上,有一幢有着好几扇木制百叶窗的一栋三层高的房子,整整一角都倒塌了。一大堆砖头和窗扇,落在了距离赫什科数十米远的街中心。
起初,赫什科还没充分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但很快,他就看到在脱落的窗口,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这模样显然是一个中年男人,一动不动的,估计是被奥军炮弹直接击中,当场毙命。
不久,赫什科听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的呼救声,他急忙要冲上前救人。然而就在此时,又有一颗炮弹打到这栋屋子的墙体上,爆发出一团火焰。炮弹直接打穿了一个洞,干百块细小的勉强可见的碎片四散飞溅,旋转着,落到数十个地方,其杀伤半径超过了六十米。另外,房间女人的呼喊声也戛然而止。
幸好,赫什科站在离爆炸地点约五十米远的地方,因而碎片在他头顶上呼啸而过。一块弹片在马路上独自旋转很久。当弹片停止旋转后,赫什科不由自主的踮着脚走到它旁边,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只是一块椭圆形的碎铁片,上面嵌着似乎是人类肋骨的碎片,拖着一小片还在冒烟的粗麻布和树脂引火索……
“奥地利人居然对城市居民区使用了燃烧弹!”赫什科看后急忙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抱怨的说道。
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看,想一想,就又有几颗炮弹落到街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好几十公斤重的可怕的燃烧弹,从三个小孔中喷出火焰,把整个街道炸得坑坑洼洼,燃烧弹在空中升起,落到门窗上,发出比大炮的吼叫更加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此刻,赫什科觉得呼吸困难。他的双脚在发抖,心不是在跳,而是像拉警报一样一阵阵的痉挛。他以前曾见过堡垒间的炮战、步兵团的肉搏、骑兵队袭击骑兵队的冲锋。可是这里发生的却是另一种无差别战争,或是叫做炮兵针对平民的屠杀。
“该死的,奥地利军队居然在毫无节制的炮击德意志的自由城市!”赫什科嘴里暗骂了一句,接着又无可奈何的继续朝前走着,由于之前受惊而显得步履蹒跚。
尽管法国人曾经在多森海姆要塞实施了一场有组织的大屠杀,但那是针对三次拒绝投降的武装守军。所以在事后,欧洲的主流舆论并没有太多谴责这一事件。
自从三十年战争之后,整个欧洲,尤其是中欧与西欧(而东欧与南欧相对野蛮一些),就极少发生针对平民的猛烈炮击,更别说是使用炙热弹、燃烧弹这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显然,城外的奥军元帅维尔姆泽已经非常着急了。那是他在昨晚,想到了一场噩梦,自己与麾下的3万奥军集体放下了武器,最终走进了法国人的战俘营。
所以在今天一早,维尔姆泽就直接给炮兵指挥官下达命令,要求将所有炮弹倾泻到法国人的头顶,并且攻击重点不再仅限于城防要塞,还需要延伸到城内的指挥所、兵营、瞭望塔之类的军事目标。
此外,维尔姆泽提前命令组建了两个四干人的步兵纵队,等到炮战间隙之际,就分别从城北和城西两个方向,对乌尔姆发动猛烈攻击,务必要在今明两天内,拿下这个必须拿下的军需补给点。
至于大规模的炮击是否会误伤平民,奥地利元帅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他的经验与直觉告知他自己,法国人针对3万南援奥军的重大阴谋,正悄悄的向自己逼近。
此时此刻,乌尔姆城中的房屋不断的倒塌,发出令人憎恶的轰隆声,从看见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人们临死前的哀号,大地被炸得到处震动和呻吟,火药爆炸,树木折断,石块崩裂,这一切都使得赫什科感到头痛目眩,连气也喘不过来。
被炸窗框的绿色护窗板、垛口板、油漆白铁水管断片、红色的碎瓦,都像树叶似的,在空中胡乱的飞舞。在裂着大口的窗洞和门洞里,火舌此伏彼起的往外窜。
如今视野所致,赫什科看到每一幢房屋仿佛都在燃烧,继而散发着树脂﹑柏油、火药和烧焦的衣服的气味。他紧靠在街上井旁的坑壁上,莫明其妙的张望着,浑身直打起了寒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