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平民大暴乱发生1小时之后,姗姗来迟的马德里军警这才开始收拾残局,他们抓了十几个来不及逃走的醉汉,以及跑到公爵府里拾荒的老乞丐,充当暴民头领关进了国家监狱。
然后,上述囚犯中的几个人在接受法庭审判后,直接登上绞刑架,而大部分倒霉蛋会被流放美洲殖民地。算是给躲在王宫避难的首相努埃尔-戈多伊一个交差。至于幕后的真凶,那就没有了。
对此,欲哭无泪的年轻首相也只能忍气吞声了,继而从王后玛丽亚-路易莎的怀抱中寻求慰藉。
自始至终,马德里的保守派贵族们就不喜欢戈多伊,一是嫉妒他的权位,二是反感他的不合作。
在政治立场上说,戈多伊一直摇摆于保守派君主与贵族专-制与自由派君主立宪派之间,但在更多的时候,还偏向于自由派。
戈多伊早年周游西班牙全境,了解过贫民的悲惨生活;他在英国上了学,目睹光荣革命后大英帝国的伟大成就;他拜读过伏尔泰的启蒙思想,因而在思想上比较认同自由派的观点,赞同西班牙应该仿效英国自上而下的加以政治改良,防止出现法国那种残暴而血腥的革-命。
只是戈多伊太过年轻,26岁不到就因为路易莎王后的宠幸而荣登首相宝座,招人恨记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此外,为满足家族内部的贪婪欲望,戈多伊在朝堂上随意安插亲信,肆无忌惮地敛集巨额钱财。他所谋得高位的手段不仅让贵族们嫉妒,更让普通百姓们愤恨,典型的讨奸臣不反国王的典故。
所以,戈多伊得不到西班牙大多数人的真心支持,即使在他所支持的自由派贵族内部,依然充斥着不少反对声音。“从女人裙子底下钻出来的家伙”,这是马德里人对戈多伊首相的“亲切”称呼。
等到10月马德里暴乱过后,外界一直认为年轻的西班牙首相即将失宠而下台。不过,穿越者却知道,戈多伊的地位依然稳如泰山,在国王卡洛斯四世和王后路易莎的支持下,一直明里暗地的操控西班牙的政局,直到1808年。
法国开启对西班牙的战争,安德鲁并不反对,他也认为伊比利斯半岛上那个古老且腐朽的日不落帝国,应该拿出足够的贡品金钱与粮食,来向欧洲的伟大霸主致敬,继而换取共和国的宽容。
尽管征服西班牙一直挂在安德鲁的嘴边,但在他计划中,从没打算付诸实施。因为军事打击,一定要服从于既定的政治方略。
安德鲁的政治方略,就是想方设法的将西班牙拉回法兰西的战车上。由于法王路易十四的文治武功,使得18世纪以来,法西两国在大体上一直都是亲密无间的同盟关系。
鉴于拿破仑和第一帝国的历史教训,吞并西班牙和伊比利斯半岛属于一件得不偿失的蠢事,而保持法西盟友的关系才是王道。
从工业化发展角度来说,即将进入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法兰西,需要西班牙王国本土与广大殖民地的丰富资源,包括农牧林产品、金属矿产、优秀的造船工业,还有遍及全世界殖民地的,近八千万的庞大人口消费市场,这其中含西班牙本土的1500万人。
所以,在穿越者的指导思想中,他并不打算获取西班牙的广袤殖民地,那是没有必要,最终只会便宜美国佬;
同样的,安德鲁对西班牙内部保守派与自由派的意识形态等东西也不感兴趣,他不愿意充当“拿枪的传教士”。
从经济利益上来说,美洲殖民地在西班牙农场主奴隶主手中,可以通过无底线的压榨黑奴,以极低的成本获取足够的收益;而在废除了奴隶制的法国人手中,其生产成本会高得吓人。
这也是为何法国最终放弃了物产丰饶的圣多明戈海地等地,倒不是督政-府和拿皇打不赢一盘散沙的黑人暴民,而是法国农场主们的经营成本急剧攀升。
不说对照美国,哪怕对比西班牙、葡萄牙这些落后殖民地,法国的海外农业成本都要贵上三分,因而在国际贸易中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
尽管之后的历任法国政-府,不停的予以农业补贴政策,防范国际贸易对本国与殖民地农业的冲击。但最终,法国殖民地的农场主还是纷纷破产,原本流淌蜜糖和金钱的地方逐渐荒芜。
事实上,英国人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但显然,轮流执政的托利党保守党的前身和辉格党,似乎找到了解决方式:
一方面,坚持与葡萄牙王国的双边同盟约定,还在历次战争之后,主动归还占领的西班牙与法国的殖民地,以便继续从它们那里获得廉价而稳定的原材料;
另一方面,在英国本土内,利用工业革命之后的规模化大生产,迅速提升产能,降低工业品价格,借助英国舰队的船坚炮利,将全世界当作大英帝国的产品倾销地……
正式基于这种地缘政治和国家经济的考虑,安德鲁对西班牙的策略非常明确:以有限但果决的军事手段,迫使西班牙迅速求和,并以保证后者领土完整含殖民地为筹码,恢复法西两国的反英同盟关系法国为主导,继而加强两国经济方面的互补性。
所以,接下来的伊比利斯半岛战争,将是“三分军事,七分的政治与外交”。
7月份的时候,当阿登军团解散,安德鲁回到巴黎之后,布鲁斯就被后者派往柏林,参与外交密使巴泰勒米主导的,与普鲁士方面的和平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