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夫人,总是能够安全无虞地站在背后。
就像送给丫鬟熙雯的那杯酒,至今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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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月孤身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外。
进去之前,她想着自己也许会吃些苦头。
吃苦没什么可怕,但要值得。
值得就行。
但是她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看到周临渊。
他也是刚刚才来的样子,甚至还没走到走廊下,听见了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她。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亦不敢接近他,远远儿地避着。
虞冷月快步走到他身边,眼睛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三爷怎么回来了”
周临渊脸色有些疲倦,眼下是淡淡的乌青,眼底有浅淡的笑,答她:“回来换身衣服。”
虞冷月克制着欣喜甜蜜,道:“换得巧,换到老夫人院子里来了”
周临渊无声地笑了笑。
夫妻两个对视片刻,周临渊道:“走吧,去给老夫人请安。”
虞冷月点了点头。
院子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夫妻二人。
两人齐肩朝正房走,踩着石阶一级级上去。
如果这是在明苑,虞冷月心想,她肯定已经牵着他的手了。
上房厅里,有丫鬟听见动静,打了帘子出来看一眼,又放下帘子进去传话去了。
老夫人知道虞冷月要来,她本来也是想把虞冷月逼过来。
却没料到周临渊也会过来。
她锤着桌子,切齿道:“这个糊涂东西!不肖子孙!”
大丫鬟问道:“老夫人,叫不叫三爷跟三太太进来”
老夫人躺在床上自己给自己顺气,半晌才说:“……算了。叫议事厅里的人,也都散了吧。”
投鼠忌器,她固然想用妇人手段打发了虞冷月,可周家若少了周临渊,后继无人。
她的儿孙不争气,周家要是想有未来,还真少不得周临渊。
她倒要看看,难道周临渊还能时时刻刻护得住一个内宅妇人
大丫鬟心领神会,出去传了话,打发走了那两口子。
雪书和那一众下人,也都回了院子。
虞冷月当晚就搬去了明苑。
是周临渊的主意。
老夫人猜得没有错,他的确不能时时刻刻看守在她身边,那就让她永远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旁人无法踏足。
廖妈妈一干仆妇和顾豫、雪书夫妻两个,也一并搬来明苑里。
再加上王喜一家子,明苑已然是个单独的府邸,有管事有仆妇,五脏俱全。
当晚,明苑里灯火通明,布置好了园子,还热闹了一阵子。
不过周临渊不在。
虞冷月歇下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雪书和她一起,一边铺床一边抱怨:“让你别吃太多,撑了吧。”虞冷月笑一下:“也没吃很多呀。”
雪书要陪着她睡,虞冷月挤眉弄眼:“你只管我,不管他了”雪书脸颊一红,背过身去,低嗔:“谁管他!自己睡一晚还委屈他了”
虞冷月捧腹笑:“啧,才成亲都这么泼辣了。”
二人借着床边灯笼的光,躺在被子里讲私话,就像小时候在金陵一样。
翌日,虞冷月起了个早。
陈嬷嬷过来了。
虞冷月问周家怎么样。
陈嬷嬷叹气说:“老夫人气坏了,也冲三老爷发脾气,不过三老爷……”
怎么说呢,她是没想到,三老爷这样会打太极。要说他没跟着生气,那也不是,但若说他是动了真格要把周临渊怎么样,那也没有。
何况现在朝堂之上剑拔弩张,老夫人就是想冲着这对父子撒气,也没恁多机会。
虞冷月听陈嬷嬷说完,也不觉着意外,从公爹周文怀处理周临渊坑徐家钱财的事,她便看出来了,公爹心里有一杆秤,拎得很清,若事关周临渊和周家前程,他便随了周家人的心意出一出手,除此之外在他眼里全是无关紧要的事,凭他什么嫡母、还是他枕边人徐氏,他通通拿出一副好脾气来装糊涂。
事到如今,公爹大概还是更希望有两全之策吧。
只可惜,他这个当爹的不明白,周临渊不肯妥协,并不全是因为她。
周文怀不知道,幼子的成长,是他另两个儿子的遭遇铺出来的血路。
这种遍布荆棘鲜血的锦绣前程,周临渊不想要。
虞冷月脑子里百转千回,回过神来,又问陈嬷嬷:“劳您上心的事,可有消息了”
陈嬷嬷点头,有些恨恨的:“太太猜得不错,我瞧见三夫人身边的偷偷去见徐家的下人了,好像是盈表小姐身边的奶娘李妈妈。”
虞冷月笑了笑。
她就说么,周临渊做事向来周全,连同她从金陵上京的整个行程都做了假,必然也全部抹去了她在三必茶铺的痕迹,她在市井的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流露出去的
定是有知情人泄露。
但她没有怀疑过徐昭盈。
虽说两人只见过寥寥几面,那姑娘不像是在这关头落井下石的人。
谈完话,虞冷月谢过了陈嬷嬷。
陈嬷嬷拉着虞冷月的手,真心实意地道:“太太,三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该谢太太才是。”她眼眶泛红,丰腴的面容展现出一种引人落泪的温柔慈和:“……朝堂上的大事我不明白,可我知道,三爷这样护着太太,是因为太太值得。三爷心里的苦,只有太太能解。”
虞冷月不知说什么,低垂眼眸,微微一笑,眼眶酸楚。
陈嬷嬷惦记着周家的动向,又怕她过来这里会生事,悄然离开了。
这厢,陈嬷嬷才走不久。
明苑里来了稀客,徐昭盈。
这时候还敢来看她,胆子也是够大。
不过王喜一家子曾经可是顾氏的陪房,莫说是徐昭盈来,就是徐氏亲自过来,他们也不会和颜悦色。
雪书进来问虞冷月:“你见不见她”
虞冷月点头:“见吧,我有事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