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川地,官道两侧草木葳蕤。
虽是盛暑天,但高耸入云的林荫之下,还算凉快,尤其是风一吹,卷着草木香扑面而来,仿佛这一刻彻底远离了繁华喧嚣。听着虫鸣鸟叫,倒也别具一番情调。
众人暂行歇息,燕璟在林中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打坐。
总之,战神殿下这阵子以来不可谓不清心寡欲。
玄镜悄然靠近,在立于自家王爷一丈远的地方站立,抱拳恭敬道:“王爷,两里地开外有一家客栈,也是仅有的一家,属下已买通了掌柜,等到咱们的队伍抵达时,整家客栈就会仅剩两间空房。”
燕璟睁开眼,眸光幽幽,嗓音低沉极了,“好。”
玄镜不动声色退下,他知道王爷在下一盘棋,如果成功了,燕王府就能有女主人了,身为燕王府的奴才,他当然要竭力辅佐王爷办成此事!
不多时,燕璟从林中出来。
沈宜善正趴在马车车窗上吹着山风,迎面撞上了燕璟的目光,她稍稍怔然,燕璟礼貌地点了点头,这便挪开视线,走去了“踏浪”身边,然后上马,带领众人继续赶路。
沈宜善暗暗吐了口浊气。
这样的燕璟,让她不再想要躲让了。
何况,根本无需她避开,燕璟便自行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沈宜善靠在马车侧壁上,因着神经不再紧绷,她很快就浅睡了过去。
……
等到沈宜善被唤醒,天色已经渐黑。
“姑娘、姑娘,到客栈了,姑娘醒醒。”庄嬷嬷轻唤了几声。
沈宜善睡得正酣,她趴在庄嬷嬷的双腿上,胳膊枕着脑袋,一边脸蛋被压扁,面颊酡红,艳若芙蓉。
庄嬷嬷看此景,不由得纳罕。
此行跋山涉水算不得舒适,但姑娘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连带着胸脯也比之前惹眼。
燕王殿下的名声虽然不好听,可对自家姑娘当真是极其体贴周到的。
沈宜善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半开的帘子,她望见外面是灯火通明的客栈,而燕璟正从马背上下来,随即迈入客栈庭院,男人从头到尾不曾回头看一眼。
沈宜善觉得自在极了,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对燕璟此人不再那么排斥。
反正,他已经不缠着她了,不是么
沈宜善戴好幂篱,由庄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一行人来到客栈正厅。
“客官实在抱歉,仅剩两间上房了,后院倒是有草屋,可以容纳客官的随从。”掌柜笑眯了眼。
玄镜紧绷着一张脸,假装不认识掌柜,也不曾与掌柜达成过交易。
闻言,沈宜善平静了数日的心,突然慌了一下。
仅剩两间上房了那可如何是好
无论是太子亦或是燕璟,都不可能去住草屋。
这时,燕璟当众喊了一声,“妹妹,你先上去歇着,我与兄长同住一屋即可。”
沈宜善略显迟疑,燕璟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去歇息,本王与太子挤一晚便是。”
沈宜善没想到燕璟如此大度,“多谢王爷。”
燕璟目送着沈宜善上楼。
太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折扇,笑道:“老二,看来到了目前,一切都很顺利。”
燕璟但笑不语。
玄镜很想翻白眼。
两位都是皇亲国戚,是天底下身份最为尊贵的男子,如此布局欺骗一个小姑娘,真的好么
不过,话说回来了,若是不骗,王爷只怕要孤独终老啊。
沈宜善沐浴过后,便就歇下。
正值盛夏,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难得能在客栈歇脚,她好好泡了一个澡,这之后挑了一件薄纱睡裙,宽松低领的样式衬出一丝婴儿肥,但更多的是妩媚明艳,露在外面的雪腻肌肤白到晃人眼。
晓兰只看了一眼,眸光不由得凝在了沈宜善身上。
姑娘根本不知道,她自己有多危险啊。
这样的穿扮若是被王爷看见了,只怕会是肉包子打狗,最后连渣都不会剩下。
可姑娘此刻却一心认为王爷转性了呢。
沈宜善察觉到了晓兰的目光,她抬头望过去,诧异一问,“怎么了”
晓兰欲言又止,“回姑娘,奴婢无事,姑娘可有什么事要交代奴婢的”
沈宜善摇头,“我也无事,这几天一直宿在外头,你也辛苦了,早些洗漱睡下吧,明日还需得继续赶路。”
晓兰觉得自己内心有愧。
可为了长久考虑,她也盼着姑娘和王爷能够喜结连理,这两位都是她的主子,唯有他二人和谐,她才能安好。
于是,晓兰最终还是选择了欺瞒。
约莫一个时辰后,客栈逐渐恢复安静。
庄嬷嬷的鼾声断断续续传出,沈宜善也睡着了。
晓兰吹灭了一盏油灯,只留下了一盏起夜灯,屋内骤暗了下来。
已到了川地,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必然会发生意外。
晓兰打了地铺,和衣而睡。
若是出事,姑娘自然有王爷护着,她不能碍事。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客栈外面鸦雀无声,安静的有些诡谲。
忽然,苍茫之下,几根带着火苗的箭矢从客栈外面飞射而来。
守夜随从立刻敲响铜锣。
一时间,喧闹与兵刃相击的声音划破长空。
沈宜善惊醒。
晓兰装模作样拔剑,“姑娘莫怕,奴婢在!”
同一时间,隔壁房间的太子对燕璟挥了挥手,示意燕璟莫要耽搁,“老二,你放心去救妹妹,孤有人护着。”
燕璟点头,“多谢皇兄体谅。”
太子唇角一抽,心里实在酸涩,这是一种独孤和空虚。
他何尝不羡慕燕璟,他的东宫虽然美人众多,可无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他也想有一个佳人可以牵绊住他放荡不羁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