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路面已干透。
马蹄踏在青石铺制的长街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踏浪”不同于其他马匹,走在路上,神采奕奕,马头微微上扬,仿佛自诩是骏马中的佼佼者,孤傲的不行。
沈长修的马总是落后几步。
燕璟面容矜贵端方,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但笑意不达眼底,给人清冷风流之感。
燕璟和沈长修骑马走在前头。
长街两边有行人纷纷驻足侧目,尤其是女子们,还有人含羞捂唇,眼神巴巴的望着燕璟。
更有大胆之人,直接朝着燕璟抛来鲜花。
“王爷真乃天人!”
“小女子仰慕王爷!”
“……”
沈长修眉头轻蹙,很同情这些被色所迷的女子,她们岂会知道燕璟只是顶着一张好皮囊的罗刹。_
虽然谣言不可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沈长修直接怀疑,但凡燕璟想要蛊惑女子,没一人能逃得了他的魔爪。
此人若是去骗情,准是一骗一个准。
此时,燕璟勒了缰绳,稍稍放缓了速度,直到沈长修与他肩并肩,他方才阴阳怪气,道:“不是本王自夸,以本王的容貌,掷果盈车才是常态。”
“善善心悦本王,可见她眼光极好。”
“长修兄理应心里清楚,放眼整个京城,无任何男子可与本王媲美,也包括长修兄在内。”
“善善要是变了心,那可真是没天理。”
“你身为她的兄长,更是要替她的未来考虑。”
沈长修的眉心愈发紧蹙。
他懵然的看着燕璟,对‘黄婆卖瓜,自夸直瓜’这个谚语,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当然会为了妹妹考虑!
所以,才不能让妹妹栽在这厮手上!
沈长修平生第一次发觉自己词穷。
他无话可说,欲语却无词。
而且,他还发现,燕璟似是在埋怨他与善善。
沈长修深呼吸,让自己尽量不被燕璟误导以及影响,“王爷,眼下查案要紧。”
燕璟不以为然,呵呵冷笑,“以本王之能,什么案子会破不了本王又不是大理寺那些愚蠢之人。”顺带骂了陆家远和傅茗。
沈长修,“……”他从未见过如此自信之人。
接下来半日,沈长修沉默寡言,一切皆是燕璟主导,从调查死者身份,洛城所有外来人士,以及利刃商铺,皆由燕璟亲力亲为。
到了日落时分,众人打道回府。
沈长修好奇一问,“王爷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燕璟轻飘飘的斜睨了他一眼,“长修兄不妨猜一猜。”
言罢,他扬起马鞭,抽在了“踏浪”后臀,烈马宛若受了刺激,撒了欢一样,朝着县衙扬长而去。
沈长修,“……”是他的错觉么他为何总觉得自己和燕璟之间存在着……代沟!
徐府。
徐巍刚从后院过来,身上沾染了花露香气,他刚落座,心腹如实禀报,“大人,燕王今日在洛城排查了一遍,只怕很快就会查出什么。”
徐巍轻笑,他理了理微湿的衣袖,“好,本官知道了,继续盯紧了燕王,千万莫要被他察觉到行踪!”
“是!大人!”
徐巍又问:“昨日杀手的身份可查出来了”
心腹,“回大人,是京城派来的人。”
徐巍眯了眯眼,沉吟了一声,“就要到时候了……一切总该结束了。”
吴曦儿厨艺极好。
她心疼沈长修的遭遇,每每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人却断了一臂,吴曦儿就心如刀绞。
她做了一桌拿手菜,在庭院中摆好了清酒。
沈长修一从外面归来,就能吃上可口饭菜。
“长修哥哥,你回来了,净手用饭吧。”吴曦儿落落大方。许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了,对诸多事情都不太看重,哪怕全天下人耻笑她无名无分就跟在沈长修身边,她也不会介意。
人只有经历过绝望和醒悟,才会真正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沈长修耳朵一红,讷讷应了一声,“好。”
沈夫人走得早,沈长修常年待在军营,心尖上的姑娘如今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给自己洗手做羹汤,怎叫沈长修不激动。
只不过,他在佯装镇定罢了。但眼底喜色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燕璟一踏入院子,就看见这样一幕。
他眸光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