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璟靠得太近。
沈宜善仰面与他对视,男人微凉的指腹在她的眼角轻轻划过,他的指腹生了薄薄的茧子,摩挲在肌肤上,触感十分明显。
许是身子开始反应了,她有些眼花,此刻瞧着燕璟,竟觉得无比美艳奇丽。
是个顶级美人。
沈宜善想去碰触挨近他,碰触他。
她盯着燕璟的眼,然后目光落在了燕璟的唇上,喃喃自语,“真好看。”
燕璟低低一笑,嗓音磁性低沉,像是清泉流经沙石,“本王的确很好看。你是打算继续在此欣赏下去,还是跟本王走”
一言至此,燕璟的脸又低了几分,伸手捏了沈宜善的耳垂。
沈宜善一惊。
痛感让她稍稍抽回几丝理智,她立刻晃了晃脑袋,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面前的人是燕璟,她竟然觉得有些庆幸。
兄长虽然也在宫里,可她不能给兄长惹麻烦,而且兄长自己也已自身难保。
但燕璟不同。
她和他,是一损俱损的关系。
“王爷,我、我跟你走。”沈宜善恳切道,“有人对我的茶水做了手脚,还望王爷尽快带我离开此地。”
少女眸光潋滟,桃花眼中微光闪烁,在理智和失智之间徘徊,眼睛里宛若笼了一层薄薄的雾。
燕璟在她的殷切期盼之下,应下,“好。”
谁知,燕璟一迈开步,沈宜善却陷入困境,她双腿发软,根本没法正常迈开步子,娇颜酡红,眸光开始涣散,伸手拉了拉燕璟的锦袍衣袖,“我、我走不动了……”
她带着哭腔,最后调儿仿佛带着尾巴。
燕璟侧眸看她,目光微暗。
他突然附耳,唇即将碰触到少女的耳垂,但又没有碰到,“好啊,本王可以带你走,但……你得求本王。”
沈宜善快急哭了。
她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与内心可怕的本能做斗争的同时,还要抽出精力,想法子应对燕璟。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今日只有燕璟能救她。
她和他之间存在了共生利益的关系。
“我、我求求你,带我走。”沈宜善晃动着燕璟的衣袖,像个撒娇的小跟班。
燕璟深邃的眸倒映着少女的脸,他没有直接把沈宜善带走,又循序渐诱,“好,再说句好听的。”
沈宜善呼吸一顿,被整不会了,“……”
她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真美。
寻常时候,鲜少有男子会让人产生“美”这个感触,偏生燕璟做到了。他的美带有一丝丝邪恶,锋芒毕露。时而像是经历沧桑的流徒,时而又似个纨绔不化的少年。
将老练与顽劣完美结合。
燕璟轻叹,“你是不会说还是你不愿意说那便算了,本王从来不逼迫于谁。”
沈宜善哪能放过救命稻草,一把揪紧了燕王的衣袖,眼眶湿润,“我说!我说……王爷是个大善人,容貌俊美,文韬武略,人人见而慕之。”
燕璟见少女身子轻晃,大抵是没多少精力了,就没再继续折腾她,长臂一搂,圈住了她的纤腰,几乎是把她整个人护在怀中,结实身板把她圈在自己的羽翼之内,半提半抱,把人带走了。
他的步子很急。
若有高手在场,定然会察觉到,燕璟的气息乱了。
很乱。
偏殿。
沈宜善被安置在一张软榻上,她坚持要坐着,不肯躺下。
燕璟俯视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像蛰伏在暗处的猎豹,等着下一刻猎物自投罗网。
沈宜善仰面望着男人,“王爷,我要……”
“要什么”燕璟的指尖轻触少女眉眼,他看得出来,少女还远没有失智,是个自控力极好的女子。
“我要……要水,要喝水。”沈宜善提出自己的要求,内心火烧火燎,目光没法从燕璟身上挪开,她直勾勾的看着燕璟,目光垂涎。
还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角。
燕璟不知出于何目的,低哑问道:“你可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男人。
这里是一座偏殿。殿牖紧闭,但凡燕璟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不得前来干扰。
沈宜善低下头去,一只小手颤颤巍巍,在腰间荷包里摸索了片刻,掏出一只兰花细颈小瓷瓶,她鬓角沾湿,薄汗带出了淡淡体香,“这个……是解毒丸,我需要水服用。”
她打小就不会吞咽药丸。
每回风寒都是喝汤药。
若不饮水,她是无法吞食下去的。
那只兰花细颈小瓷瓶十分眼熟,燕璟一眼认出,他眸光晦暗不明,伸手握住了沈宜善的手,放在掌心捏紧。
“你是要人还是要解毒丸”他给了她选择。
又或者是想试探她。
沈宜善已快要熬不住了,嗓音婉转旖旎,若非是碍于燕璟身份,还有那些可怖的梦境,她大抵已经扑上去了。
“解、解毒丸……”
沈宜善喃喃说着,目光直勾勾的盯视着燕璟,时不时咽几下口水。
此时,燕璟狭长幽深的眼中掠过一丝阴霾。
他并未拒绝沈宜善,顿了顿,道:“好,那就如你所愿。”
他转身去取水时,沈宜善还拽着他的衣袖。
少女似乎忘了放开,又似是不愿意放开。
燕璟目光沉沉,“你该不会真正想要的,是本王吧”
这话如平地惊雷,愣是让沈宜善又恢复些许理智,小手放开男子衣袖的同时,她发现自己手心俱是汗,就在自己的衣裙上搓了搓,像个无助的孩子。
清水取来,沈宜善用水服用下了解毒丸。
她心头大石落下的刹那间,红着脸望向燕璟,“王爷……王爷甚美。”像个醉酒的小妇人。
燕璟呵笑一声,“美又如何你还不是选择了解毒丸。”这声音阴阳怪气,似是不满。
沈宜善,“……”王爷这意思,是让自己选择他
两人对视间,未免尴尬,沈宜善垂下头,解毒丸下腹后,一股巨大的沁凉袭上心头,让她瞬间清醒不少。
王景给她的解毒丸还真是不错,她日后也要随身携带。
这时,偏殿外有人靠近。
来人是赵嬷嬷,她知道殿内之人是燕璟与沈宜善,隔着一扇门,道:“王爷,太后让老奴过来探望一二。”
太后对燕璟的婚事很是重视。
既然燕璟相中了沈宜善,那么太后也就上心了。
天潢贵胄娶妻,非同小可,在事情未成之前,不可发生其他意外,否则,无论对燕璟,亦或是沈宜善都没有好处。
“进来。”燕璟嗓音已恢复清冷。
宛若不久之前眸光灼烫的男子,根本不曾存在过。
赵嬷嬷推门进来,还带了一些换洗衣物和女子所用的物件。
沈宜善见状,实在窘迫,生怕旁人会多想,立刻解释,“这位嬷嬷,我……我只是无意撞见了王爷,我与王爷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
赵嬷嬷看了一眼燕璟,又多看了几眼粉面桃腮、芙蓉花娇的沈宜善。不由得眼前一亮。
好一对璧人!
燕璟面色一沉,似对沈宜善的过度反应不满。
赵嬷嬷搁置下托盘,并未多言,她大抵明白为何燕王爷会对沈宜善如此上心。这等容色,就是在后宫也甚是纳罕,京城第一美人的丽妃也不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宜善的脸色和神情都不太对劲,仿佛是不久之前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情事。
赵嬷嬷没有久留,只是笑了笑,这便离开了偏殿。
沈宜善张了张嘴,还想要继续解释。
这时,燕璟的嗓音阴沉沉的传来,“你可想到了谁要害你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世家子弟本王听闻武将家的女子不太读《女戒》。你老实一些,日后少给本王惹麻烦。”
沈宜善,“……”她又不是他的谁,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合作关系。
但沈宜善不愿意和燕璟置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好在,她逐渐恢复了清醒,虽然身子骨还是很无力,但好歹那股可怕的本能一点点消散了。
沈宜善还记得方才迷迷糊糊之时,所说出来的话。
她说,燕璟很美……
她能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沈宜善被燕璟盯得头皮发麻,道:“王爷,我想报仇。张四郎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想害我的人,已不止这一次出阴招,我不想继续隐忍下去。”
燕璟眸光微眯,这小东西倒也知道反击,还是一朵带刺的娇花儿。
“好。”
战神罗刹直接应下了,没有提出交换条件,只道:“赏花宴结束之前,你不要离开此处,本王会命人守在殿外,你少惹麻烦,否则下回……可就不会依了你。”
沈宜善,“……”不会依了她这是何意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么_
赵嬷嬷回到太后身边,将一切禀明了一遍。
赵嬷嬷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岂会不明白那些个阴私,太后更是经历过数十年宫斗之人,杀伐果决,心性深沉。
太后目光一沉,“去告诉小璟,让他放手去查,难得他看上了一个小姑娘,哀家怎的也得帮衬着点。这小姑娘还没到手,万不能被人给害了,那可就应了小璟专克女子的谣言了。”
赵嬷嬷应下,“是,太后娘娘。”
太后一想到燕璟为了沈宜善,就匆匆忙离开的模样,不禁又笑了,“但愿这回能成事。”
赏花宴还在继续。
其实,贵女圈子孤立之人,不仅仅是沈宜善,还有陆无双。
碍于陆家势力,贵女们虽不会嚼舌根子,但已打心底看不起陆无双。
此时,陆无双焦虑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