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来面色晦暗。
从进了陆府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先前他还能骗自己,固执地觉得他和林月茹仍旧是朋友,是一类人。
可直到今日见到陆府这处处奢华的装潢和摆件,他才略微窥见一丝林月茹如今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
纵使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
两人之间已经悄然升起巨大的鸿沟。
甚至可能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超越的差距。
他的自尊心悄然作祟。
为了不在她面前显得那么低微,他索性顺从地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极力让自己的一举一动显得自然。
兴安几人见他都坐下了,也随之在椅子上落了座。
等几人都坐下后,林月茹才开口。
“你们这几日,可听说我打算自己开一个面包铺子的事情了?”
金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没抽离出来,一时竟失神没听见林月茹在说些什么。
见状,兴安忙应声:“月茹姑娘,那日你在如归楼前说的话我们都得知了。”
他小声道:“我们还纳闷,先前那位韩先生瞧着与您很好,怎的如今您和韩家……”
金来低咳一声。
兴安的话戛然而止。
林月茹笑了笑,“过不下去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欲在此事上多浪费口舌。
接着将正题拉回面包铺子上面。
“你们知道便好,我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要说一说这铺子的事情。”
“我要开面包铺子,同时手下还有一个专门为我的面包做包装盒的作坊。”
“这两处都需要不少人手,但我如今一时间找不出那么多可靠的人,便想到了你们。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前来帮我?”
兴安微张着嘴看向她,眼里是明晃晃的难以置信。
她要做的必然是大生意,是已经在如归楼夸下海口的生意。
她身在陆府,只要她想,想要什么样的伙计一定都能找到。
可她没有,而是想到了他们,想给他们一个谋生的路。
非但如此,她的心思还细腻到恰到好处地维护着他们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她并未高高在上地赐下恩典,而是问你们愿不愿意来帮我。
金来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身下椅子的扶手。
她怎么、怎么就那么好。
好到多靠近一分,他都觉得是自己玷污了她。
兴安几人更是早就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林月茹见他们迟迟没有一个人应声,不由得问道:
“你们可是有什么别的安排打算了?若是你们有别的事情要做,我也一定不会强求。”
兴安回过神来,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他苦笑道:“月茹姑娘,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人愿意收留我们这些乞儿做事,我们除了讨饭哪儿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林月茹闻言温婉笑道:
“不必自轻自贱,乞儿只是一个你们也不想选的身份罢了。可无论这个身份是好是坏,都与你们的本性无关。”
“我信你们,更信你们做起事情来一定不会逊色于旁人,你们也该信自己才是。”
兴安几人激动得面色微红。
“月茹姑娘,您说的我们记下了!”
林月茹看向迟迟没有说话的金来,“金来,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