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心中一瞬间产生了多重疑惑。
“叫什么顾侄女啊叔叔,太生分了,您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是长辈,直接叫我儿叫我翩跹就好了。”顾翩跹摆摆手,因为紧张差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接着她又看向了椅子上的黄生,对路放解释道“黄总他没事,叔叔您别担心,他就是就是惭愧,他很惭愧刚刚对叔叔您说了那些不文明、不礼貌的话,他在反省自己的错误。”
“对吧黄总?”顾翩跹盯着黄生的眼睛说道。
黄生双眼空洞,神情木讷的点头。
“您看叔叔,黄总自己也说没事。”顾翩跹抬头对路放笑着说道。
“可我看他脸色有点难看”路放还是有些担心,主要是他注意到了从黄生裤腿中流淌出的黄色液体,这应该是尿吧?毕竟桌上也没有橙汁。
“您看错了,他怎么会脸色难看呢?他就是单纯的脸难看。”
顾翩跹眼见要露馅了,赶紧胡诌了一句,然后拉住黄生的衣领拽起他道“叔叔您放心,我去找个地方开导开导他,不能让他因为一件小事太内疚,毕竟人非圣贤,谁还没有一点小小的过错呢?只要改过自新就好。”
说罢她又转头对着不远处唤道“敏川,我一个长辈路叔叔在这儿,你过来打个招呼。”
“来了。”丁敏川闻声立刻从楼梯口的拐角走了过来。
顾翩跹递给了她一个“夸我”、“稳住老爷子”的眼神。
丁敏川瞬间秒懂,也回了她一个“放心”、“万事有我”的眼神。
两人眼神交错。
顾翩跹微微点了点头,拽着黄生远去。
而丁敏川则与她擦肩而过,来到了路放身边。
“路董,我是丁敏川,前天去过路氏集团面试的,您还记得我吗?”丁敏川踩着高跟鞋托着礼裙优雅站定,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对路放道。
“当然记得,你的履历那么出彩,我怎么会忘?你那天走的太快,我本来想聘请你当路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的”路放见丁敏川过来打招呼了,只好将黄生的事先放到一边,微笑着回答心中的儿媳人选丁敏川道。
“抱歉哈路董,我暂时还没想好。”丁敏川歉意道。
“没事没事,你刚辞职嘛,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路放笑着摆摆手道。
丁敏川邀请路放换个地方聊聊。
然后两人落座。
和路放聊了几句未来规划后,她便将话题有意无意的扯到了自己爷爷丁总督的军人出身问题,然后“惊讶”发现,路放居然曾经也是军人,认真算起来,还是自己爷爷的直系下属。
关系顿时就亲近成了叔侄女。
“对了路叔,您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吗?”丁敏川问道。
“是啊,一个人。像我们这种纯商家族,融不进人家老牌世家的圈子,我也懒得融,我一直都是独行侠,自大自强、自创辉煌”路放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说呢,怪不得那个黄生敢冲您拍桌子,这是欺负您此行势单力薄啊!”
“路叔你别生气,翩跹和我都会帮您的!”
“您还别说,翩跹可比我眼睛尖多了,我还傻愣愣的没发现您这边的情况呢,她二话不说都已经冲上来了,一个女孩子,这么莽撞也不怕伤了自己,我看得出,她那会儿是真急了,估计心里是真拿您当亲人长辈吧!”丁敏川笑吟吟的说道。
“唉~确实,顾家侄女确实是个好孩子,我那会儿还以为她和天麟能成呢,谁知道啊,他们淡了,最后顾侄女也出国念书去了!”
“只能说有缘无分吧,毕竟咱孩子自己差,学习不好好学,做事也常常三分钟热度,不能耽误人家的前程不是?”路放叹了口气道。
“路叔您这话就说错了,他们没淡,至少翩跹是没淡的,我是她闺蜜这事儿我最清楚,她大学四年,从来就没跟任何男的说过话,每逢有月亮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可劲儿喝酒,烈酒,一喝醉就喊‘路天麟’、‘路天麟’,喊得我都好奇了,心想这路天麟是谁啊?这么大魔力?能把她迷成这样?”
“当然了路叔您别误会,她并不是嗜酒,她就是太想念您儿子了。”
“她还喜欢路天麟,相信路叔你也看得出来。”
“至于他们当初为啥淡了,这里面原因挺复杂的,有家族原因,也有一些我不好解释的原因您也知道,她爷爷之前给她订了个未婚夫,知道的人都以为是最近才订的,但其实不是,她那未婚夫是十年前就订下的,就是她岁那时候”丁敏川神情认真的述说道。
“啊?是这样嘛。”路放闻言点了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他记得,儿子好像确实是在岁那年和顾翩跹渐渐淡了,不再整日整日的粘腻在一起了。
他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了啥。
他问,儿子也不说。
他只好闭口不提。
如果情况真是如丁敏川所说的话,那这里面的很多事情他就能想通了。
“是的,所以我说路叔您说错了,缘分这种事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要立志改变,未来的事又有谁说得清呢?”丁敏川反问道。
“嗯,你说得对,是叔叔思想陈旧了。”路放深深看了丁敏川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她所说的话。
他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一方面是感慨造化弄人,让他儿子和顾翩跹这对本来可以毕业就结婚、从学堂直接进入殿堂的青梅竹马成了陌路人。
另一方面却是在自嘲自己想多了。
之前在公司,他见丁敏川三番五次的提起他儿子,他还以为丁敏川对他儿子有意思呢,甚至在心里都将她列入“儿媳妇”的人选之一了。
可现在一看,人家分明只是因为她闺蜜顾翩跹,所以才对他儿子这么了解和感兴趣罢了。
他真是想太多!
丁敏川并不知道路放在想什么,见他沉默还以为他在感慨自己老了,于是赶紧道
“嗐,路叔您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国内的互联网教父,it行业、人工智能行业的领军人物,高瞻远瞩、远见卓识这才是您的代名词,您跟陈旧两个字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哈哈,你这孩子惯会哄人高兴。”路放闻言不禁展露出笑容。
按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平日里没少被集团的员工拍马屁,早就练就一身荣辱不惊的本事了,不应该喜怒形于色。
可现在夸他的人不一样,是子侄辈,还是直系老领导的孙女,关系是很近的。
被小辈发自内心的这种崇拜,说实话,确实让人到中年的他蛮欣慰的。
“对了路叔,您平时要是没事儿就多去我们家走走呗,我爷爷现在上年纪了,总是爱念叨以前的事儿,念叨你们这些老部下,您呀,多去看看他,陪他唠唠嗑下下棋,您也高兴,他也高兴。”
“况且您也说了,您融不进人家江南老牌世家的圈子!既然融不进,咱就不融!咱就在咱们军体世家的小圈子里玩,不受他那气!您说呢?”丁敏川见时候到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我现在是商人,要是去了,给人家落下话头”路放心里有点意动但也有点犹豫。
“商人怎么啦?我爸他发小也是商人,逢年过节还不是总来我们家?次次来了都拜会我爷爷,谁能说他什么?咱们这儿呀,自古就是个人情社会,拜见朋友父亲总不能不许吧?去见亲家不,去见亲戚总不能不许吧?看望老领导总不能不许吧?”
“圣人还讲‘举贤不避亲’呢!”
“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丁敏川逻辑通顺、语言清晰流利的说道。
“这”路放还是有点犹豫。
“路叔你看嘛,咱们人类是群居性动物,本来就是要抱团取暖,你独行,你势单力薄,就是容易挨人家欺负,但你有了组织,有了群体,那就不一样了,因为别人再想针对您的时候,得考虑的东西就更多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丁敏川再度说道。
“嗐,也对,那叔叔要是有空,就厚着脸皮随我们老领导上门拜访了。说起来,也确实好久没见过丁老了,见都是在电视上”路放见丁敏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估摸着应该是她爷爷丁总督的授意,于是也不再推脱,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您只管来,我爷爷就等着你们呢。”丁敏川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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