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月底的南昌,要比南京暖和一些,但行辕中依然烧着地龙,把整个水阁中都烘得温暖如春。
沈立本和熊启泰只穿着单衣,怡然自得靠坐在软榻两端,一边嚼着精心炮制过的槟榔,一边低声说着话。
“老大人此番下来,到底有何贵干?总得跟卑职透个底吧。”熊启泰忐忑问道。
“也没打算瞒你,”沈立本的姿态像一个松松垮垮的‘太’字。但他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在南京时整个人实在太紧太压抑了。
下来省里,才重新感到了当官儿的滋味。
“是胡相派本座来的,他老人家有两层意思,一是让本座妥善处理刘琏醉酒坠井一案……”
“哦?”听话听音,熊启泰听沈立本这样说,就懂了。“胡相和老大人的意思是,就一口咬定他是醉酒坠井而亡的?”
“什么叫本座和胡相的意思?”沈立本面无表情道:“都是一省之长了,怎么还这么逊?”
“是是,属下确实逊,”熊启泰忙陪笑道:“但也是属下以赤子之心对大人的缘故啊!”
“嗯。老夫已经体会到你的诚心,但是有些事能做不能说,言多必失啊。”沈立本老气横秋的教育自己的老下级。
“卑职谨记大人教诲。”熊启泰忙坐直身子,拱手受教。
“你先说说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跟伱有没有关系吧?”沈立本沉声问道。
“……”熊启泰寻思片刻,方缓缓道:“大人刚教诲卑职有些事能做不能说,做了也不能认。”
“你倒是学得快。”沈立本笑骂一声,对熊启泰的回答很满意。
虽然当初是他授意熊启泰收拾刘琏的,但他从没说过让熊启泰宰了刘琏,自然也不会认这笔账。正乐得熊启泰跟自己打马虎眼。
不过有些事还是不能打马虎的,他又正色问道:“动手的人现在何处?”
“已经不在南昌了,大人放心吧。没有人能找到他的。”熊启泰自信道。
“你们衙门里少了个人,还能瞒得住吗?”沈立本皱眉问道:“太草率了吧!”
“大人放心,那天是在曹参政家过年聚餐,他家就一个厨子,两个仆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从鹤香楼请了厨子伙计加起来十来个。”熊启泰明知道无人能偷听,但还是做贼心虚的压低声音道:
“动手的人打扮成下人,混在其中。鹤香楼的人问,他就说自己是曹参政家的;曹参政家的人问,他就说自己是鹤香楼的人。得手之后即刻就翻墙跑了,神不知鬼不觉。”
“真没人察觉?”沈立本轻声问道:“没有留下什么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