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悟空自彩楼下别了唐僧,走两步,笑两声,喜喜欢欢的回驿。八戒、沙僧迎着道:“哥哥,你怎么那般喜笑?师父如何不见?”
孙悟空道:“师父喜了。”
八戒道:“还未到尽头,又不曾见佛取得经回,是何来之喜?”
孙悟空笑道:“我与师父只走至十字街彩楼之下,正巧被当朝公主抛绣球打中了师父,师父被些宫娥、彩女、太监推拥至楼前,同公主坐辇入朝,招为驸马,此非喜而何?”
八戒听说,跌脚捶胸道:“早知我去好来!都是那沙僧惫懒,你不阻我啊,我径奔彩楼之下,一绣球打着我老猪,那公主招了我,却不美哉妙哉!俊刮标致,停当,大家造化耍子儿,何等有趣!”
沙僧上前,把他脸上一抹道:“不羞!不羞!好个嘴巴骨子!‘三钱银子买个老驴——自夸骑得!’要是一绣球打着你,就连夜烧‘退送纸’也还道迟了,敢惹你这晦气进门!”
八戒道:“你这黑子不知趣!丑自丑,还有些风味。自古道:‘皮肉粗糙,骨格坚强,各有一得可取。”
孙悟空道:“呆子莫胡谈,且收拾行李,但恐师父着了急,来叫我们,却好进朝保护他。”
八戒道:“哥哥又说差了。师父做了驸马,到宫中与皇帝的女儿交欢,又不是爬山走路,遇怪逢魔,要你保护他怎的!他那样一把子年纪,岂不知被窝里之事,要你去扶持?”
孙悟空一把揪住耳朵,轮拳骂道:“你这個淫心不断的夯货!说那甚胡话!”
正吵闹间,只见驿丞来报道:“圣上有旨,差官来请三位神僧。”
八戒道:“端的请我们为何?”
驿丞道:“老神僧幸遇公主娘娘,打中绣球,招为驸马,故此差官来请。”
孙悟空道:“差官在那里?教他进来。”
那官看孙悟空施礼。礼毕,不敢仰视,只管暗念诵道:“是鬼,是怪?……是雷公,夜叉?……”
孙悟空道:“那官儿,有话不说,为何沉吟?”
那官儿慌得战战兢兢的,双手举着圣旨,口里乱道:“我公主有请会亲……我主公会亲有请!”
八戒道:“我这里没刑具,不打你,你慢慢说,不要怕。”
孙悟空道:“莫成道怕你打?怕你那脸哩!快收拾挑担牵马进朝,见师父议事去也!”
这正是:路逢狭道难回避,定教恩爱反为仇。
三人风风火火跟在官差后面前行,一路赶到那午门外,正等传召。
便有黄门宣召,三人这才入内,在朝堂之上站定,也不下拜,也不行礼。
国王惊奇,问道:“那三位是圣僧驸马之高徒?姓甚名谁?何方居住?因甚事出家?取何经卷?”
孙悟空前行一步,一旁当即有护驾之人喝道:“不要动!有话就在旁说。”
孙悟空一扭脸,做鬼脸吓了那侍卫一下,这才笑道:“我们是出家人,得一步就进一步。”
这话一出,八戒和沙僧也向前一步。
唐僧看的又惊又气,连忙道:“徒弟啊,陛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孙悟空看眼唐僧,当即怒道:“陛下轻人重己!既招我师傅为驸马,为何还站在一旁,岂不知女夫谓之贵人!”
国王一惊,心中惶恐,但文武百官就在近前,也不好表现,只得硬着头皮让侍卫给唐僧安座。
唐僧一坐,孙悟空脸色好了不少,这才道:“老孙祖居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父天母地,石裂吾生。曾拜至人,学成大道。复转仙乡,啸聚在洞天福地。下海降龙,登山擒兽。消死名,上生籍,官拜齐天大圣。玩赏琼楼,喜游宝阁。
会天仙,日日歌欢;居圣境,朝朝快乐。只因乱却蟠桃宴,大反天宫,被佛擒伏,困压在五行山下,饥餐铁弹,渴饮铜汁,五百年未尝茶饭。幸我师出东土,拜西方,观音教令脱天灾,离大难,皈正在瑜伽门下。旧讳悟空,称名行者。”
国王听闻,心中震撼不已,当即下了龙床,走到唐僧身边,好声道:“驸马啊,也是朕的天缘,得你这仙姻仙眷。”
唐僧面上谢恩,心中叫苦不迭,这猴子,怎地还一个劲的上头呢?
国王又回龙床,客气问道:“这第二位高徒是?”
八戒撇了撇嘴,“老猪先世为人,贪欢爱懒。一生混沌,乱性迷心。未识天高地厚,难明海阔山遥。正在幽闲之际,忽然遇一真人。半句话,解开业网;两三言,劈破灾门。当时省悟,立地投师,谨修二八之工夫,敬炼三三之前后。行满飞升,得超天府。
荷蒙玉帝厚恩,官赐天蓬元帅,管押河兵,逍遥汉阙。只因蟠桃酒醉,戏弄嫦娥,谪官衔,遭贬临凡;错投胎,托生猪像。住福陵山,造恶无边。遇观音,指明善道。皈依佛教,保护唐僧。径往西天,拜求妙典。法讳悟能,称为八戒。”
国王一听,心惊胆战,不敢细看,这八戒还来了精神,凑近几步,摇头晃脑,捧着自己的大耳朵呵呵大笑。
唐僧当即呵斥道:“八戒收敛!”
国王才恢复了几分人色,再问道:“第三位高徒,因甚皈依?”
沙僧合掌道:“老沙原系凡夫,因怕轮回访道。云游海角,浪荡天涯。常得衣钵随身,每炼心神在舍。因此虔诚,得逢仙侣。养就孩儿,配缘姹女。工满三千,合和四相。超天界,拜玄穹,官授卷帘大将,侍御凤辇龙车。
也为蟠桃会上,失手打破玻璃盏,贬在流沙河,改头换面,造孽伤生。幸喜菩萨远游东土,劝我皈依,等候唐朝佛子,往西天求经果正。从立自新,复修大觉。指河为姓,法讳悟净,称名沙僧。”
国王见说,多惊多喜。喜的是女儿招了活佛,惊的是三个实乃妖神。
正在惊喜之间,忽有正台阴阳官奏道:“婚期已定本年本月十二日。壬子辰良,周堂通利,宜配婚姻。”
国王道:“今日是何日辰?”
阴阳官奏:“今日初八,乃戊申之日,猿猴献果,正宜进贤纳事。”
国王大喜,即着当驾官打扫御花园馆阁楼亭,且请驸马同三位高徒安歇,待后安排合卺佳筵,着公主匹配。众等钦遵,国王退朝,多官皆散不题。
又说那陆寅一路疾行,先回两映山,带上罗刹女和张宁,又折返方向向那东胜神洲飞去。
三人立在云头上,罗刹女靠在陆寅心头,张宁站在一旁,看着左右。
陆寅随抱着罗刹女,也不远冷落自己的徒儿,问道:“张宁,你法术神通如何了?”
张宁面露惭愧,道:“惭愧,法术倒是精通,可那神通之流,实则困难,如今而言,只会两三个。”
“嗯,且说说。”
陆寅慢慢点头。
这神通一流,讲究的是天赋天资,陆寅就是把这些神通秘诀散播满西牛贺洲,能有三个人学会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宁微微颔首,道:“呼风唤雨自不用说,五雷正法倒也堪堪入门,余下的,便是师傅的看家本领,三昧黄风了。”
“其余如法天象地,五行大遁之类,弟子,弟子实在困难。”
陆寅点头又摇头,笑道:“无妨,无妨,你会这三招,已经是时间难得,更别提还有师傅的三昧神风,也足够行走四周了。”
“不过,既然五行不通,你也该学一遁法,日后斗法上下,也好有个法子脚力。”
张宁重重点头,“弟子对火遁还略有心得。”
陆寅慢慢点头。
张宁的资质已经很好,她体内真的有黄龙之血,加上各种天材地宝,能学会这三大类,已经远超常人。
至于以后如何,那就看她的因缘际会了,反正法门不缺,从师傅黄角大仙到自己,都不是个抠门的,想学就有,能不能学会另说。
怀中的罗刹女看张宁有些兴致不高,便对陆寅道:“相公,这你可就看错了。”
“你这弟子每日练功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资质一流,可能就是没有名师教导的原因。”
“我修为不高,姐姐又太忙,还是你亲自教导为好。”
陆寅一愣,随即微微点头,道:“好,也怪我没有亲自教导了。”
罗刹女给张宁递了个眼神,这才靠在陆寅怀中不在言语。
张宁双眼中多了几分色彩,心情也好了许多。
陆寅心中轻笑,这罗刹女性格和前世书中记载可真是不同,当然,也有其他原因。
或许是因为修罗族的败落,自己父亲的背叛,以及修罗教主的丑陋,让她发生了改变。
她变得对陆寅越发温柔,像是一潭热泉,陆寅只要靠近,就会走不脱。
但对其他人,就比较冷漠了,连陆寅的七个妹妹都有些不太亲近,反而把这张宁当亲人看待。
两人中是否有过交谈,陆寅不知道,但这样也挺好。
陆寅又亲了罗刹女一口额头,罗刹女轻轻的拍了陆寅一下,把脸埋在了陆寅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