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都理顺清楚,张守鱼也逐渐沉下心来。
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他的确撑不住了,这一睡便是天昏地暗。
个中苦楚自不言说,期间他疼得醒来几次,隐约记得前方的路又有了些许变化。
从一开始的半身泅水,到冻土折磨,再到听见滚滚水声。
水的温度也在发生改变,从一开始的滚烫灼热,渐渐变得冰寒刺骨,进而带着冰碴子,随便一碰都好似凌迟酷刑!
这种状态不晓得又持续了多久,等到张守鱼再次恢复意识,已经躺在了一间安静的房间内。
好冷。
张守鱼静静打了个哆嗦。
他感觉浑身很烫,打摆子估计还没减退,不过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
他得救了重获天日!
活着的感觉永远是美妙的,这真是个奇怪的现象。
张守鱼努力撑开自家眼皮,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破败房梁,几条冰溜子挂在上头,十字形的木梁结构塌了一半。
这里是山神庙,是他生活了十余年的偏房,他彻彻底底的回来了!
张守鱼很想欢呼嚎叫,毕竟这种难掩的兴奋实在无法形容。
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到,浑身上下忽冷忽热,伤口的刺痛也在不断蔓延。
又过了一个小时,麻木减退,五感恢复。
张守鱼缓缓坐起身子,四周还是穿红挂绿的纸扎人,每一个脸蛋都惨白惨白,挂着红扑扑的两坨腮红。
一切都恍如隔世,若非伤痕累累,他甚至以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是一场梦。
幺妹此刻坐在对面的紫檀木桌上打盹。
能看出她也没换衣服,整个人的状态也极度萎靡。
听到张守鱼醒来,幺妹也幽幽转醒。
她朝张守鱼打了个哈欠,能看出她很想伸懒腰,却好似肌肉拉伤一般抬不起胳膊。
“我在这里睡多久了?”
“一天一夜。”
“你带我回来的?”
“不然呢?”
“多谢,你的菜刀哪去了?”
张守鱼注意到,幺妹一直随身携带形影不离的家伙式,此时此刻并未【插】在腰间。
“丢了,不然搬不动你。”
幺妹说到此处微微颦眉,竟显露出几许小女人的幽怨。
“你这臭牛鼻子,你知不知道你晕倒后有多沉?本姑娘差点没背过气去!”
“大恩不言谢,救我也是救你,佛家说渡人渡己,你我应该算是两不相欠吧。”
张守鱼说了句极为隐晦的话,他要印证之前对幺妹的猜想。
果不其然,幺妹虽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神色,可却没对张守鱼的话做任何反驳。
“行了,既然已经起来了,那就跟我下山去吧,这庙里啥吃的都没有,再待下去会饿死的。”
“稍等,我要去看看我师父。”
张守鱼瞥了一眼角落剩下的干硬福寿饭,本想劝幺妹对付一口,可转念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吃得惯死人饭的,更遑论幺妹这种养尊处优的土匪千金。
听到张守鱼说要去看张镇山,幺妹的表情竟微微有些变化。
张守鱼察觉到她神色有异,一时间心里也跟着沉重些许。
“主庙那边你是不是去看过了?”
“嗯,咱们就是从主庙逃出来的。”
幺妹缓缓点头,不过表情却跟吃苦瓜一样难看。
“你要真是放心不下就去瞅瞅,不过很可能那里头唉总之你自己去看吧。”
幺妹轻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张守鱼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想当初他临走之际,张镇山便施展了流血破煞之法。
眼下过了这么多天,这老牛鼻子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对于张镇山,张守鱼现在的感觉很复杂。
他朝左右瞥了瞥,在自己的被子褥子上找来找去,幺妹瞧了一会,随即从紫檀木桌后掏出一卷竹简。
“你要找的是这东西吧?”
“哦,在你这里啊。”
“能让你死命带着的物事,不用猜也知道绝非凡品,索性要救你这牛鼻子,就捎带手一起拿着了。”
“幺施主您真是有教养,有好东西不乱丢,想必那八颗眼珠子,你也带出来了吧?”
张守鱼朝她微微一笑,只不过嘴巴咧不太开,毕竟好些天没喝过一滴水了。
听闻此话的幺妹微微一愣。
“张道长,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