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柏玉将蜡烛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坐在了李寸心的床上,许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赵蓬莱站在桌子边,三人面向着刘坎,三双犀利的眼闪烁着锐芒逼视着他。
深秋的夜,刘坎背上莫名出了一层冷汗。
赵蓬莱说道:“晚饭过后,他就拿着这些铜器来找我,说是叫我帮他求求情。”说着说着,赵蓬莱便笑了。
颜柏玉仔细观察刘坎怀里拿着的农具,在烛火下颜色暗沉,不似铁器幽亮,但质地看上去也不是石头,原来是铜。
赵蓬莱对刘坎道:“你自己说。”
刘坎把这些农具放在了地上,沉默了一会儿,不敢看三人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说道:“大概六七天前,我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看到打北边来了三个人,带头的就是张鹤钧,他们像是在找什么,走到这边的时候,口里叫着就闯进了三七田里。”
张鹤钧这件事的始末,颜柏玉也已经问过于木阳和赵蓬莱,她心里对这件事的过程是清楚的,现在刘坎话说到这里,她心里就有了猜测,眯了下眼睛。
“他们估计是看那田打理得规整,知道这边是有人辟出来的田吧,走到田岸边上张望,看到田里的我,走过来问我能不能借些三七。”刘坎感觉得到头顶的目光几乎要灼破了他,他硬着头皮,“我那个时候在气头上,也是我欠,故意跟他们说那些三七随便他们摘。”
许印冷冷道:“那些人说的还真有那一会儿事,这三七和土豆是他们用铜器换的,只不过认错了主,被你给冒领了。”
“我,我……第一次过后,我就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心里发虚,但村长没有追究,我有一点侥幸心理,所以只当不知道,但是张鹤钧他们隔了两天又过来了,还带了铜器过来,说是要再换些三七和土豆。我,我是骑虎难下,要是不换,我怕他们去找村里其他的人,把第一次挖三七的事张罗得村里人都知道。我心里慌,想要遮掩,脑子发昏,同意了他们挖,那些铜器我没敢收,他们硬要留,而且他们精神状态有些奇怪,我心里担心,不敢不要,可要了我也不敢用,丢在土豆尽头的林子里。”刘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我今天听到村子里闹动静的时候,才知道张鹤钧被抓了,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其实夏天那时候,村长说我,我,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我就是,唉……”刘坎挠了挠头,“我自己单干以后,我每天都想回来,我就是拉不下脸……”
颜柏玉闭着眼睛,静静听完刘坎的话,她腹部的衣裳还沾着李寸心的泪呢,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眯缝着眼,“你想回来”
刘坎没作声,默认了。
颜柏玉冷硬着声,眼里的寒芒射在刘坎身上,“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要是于木阳在这,他那暴脾气知道了真相,保准已经一脚踹了上去,屋子里头这三人都太沉稳了,沉稳到喜怒不形于色已经入门,他们发脾气也会选择更妥帖或者是更能保全利益的方式。
颜柏玉看了眼许印,许印站起了身,两步走到刘坎跟前,伸手一抓,拧住刘坎
身上的衣服便将他往外带,那股力量刘坎挣脱不开,只能亦步亦趋,半是惊恐半是茫然地跟着许印走。
寒月照着路,许印拽着刘坎到了隔壁,敲开了云琇和夏晴那屋子的大门,屋子给了杨太楠一行人暂住着,来开门的正是在堂屋里打地铺的张鹤钧。
张鹤钧很是警惕,门只开了一道小缝,见到许印,犹豫了一下,才将门完全拉开。
许印拖着刘坎扔到门槛上,问道:“准你们挖三七的是不是这个人”
张鹤钧一怔,如梦初醒,忙蹲下身子揪住刘坎的衣服把人上半身拧起来看,他脸上的肌肉一下子扭曲,恶狠狠道:“是你!”
张鹤钧瞪向许印,愤恨的神情似乎在埋怨责怪他们村里的人白天污蔑他们。
许印在一边说道:“他不是我们村的人,他收了你们铜器的事也是现在才交代,账你们自己算,这人我们交给你,怎么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
许印说完,转身就走。
夜风吹得刘坎打了个哆嗦,他忙叫道:“许哥,唉哟——”腮帮子上挨了一拳,打得他懵了半晌。
张鹤钧脸上抽动着,那拳头又朝着刘坎砸下,他气得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原来是你从中作梗,嫌我们遭得罪还不够多吗!”
刘坎护着脑袋,一路躲,想跑,那堂屋里不止睡了张鹤钧一个,还有两人,那两人早醒了,白天被误会,百口莫辩,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见到这罪魁祸首,哪里能心平气和。
其中一个鞋都没穿,跃过门槛,飞跑出来,跳起一脚,“我日你仙人。”把刘坎踹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