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2 / 2)

在屋外就听得见满屋的火气,撕破嗓子的震天嘶吼。

“你搞清楚主次,是你们偷我们三七土豆被我们抓了,你们冲谁吹胡子瞪眼呢!”

“你再说一遍!谁偷你们东西了!”被抓的五人声音参差不齐,却是同样的愤怒,双目瞪着,同样的狰狞。

“怎么,你们还想打人呀!”于木阳叫着,两旁边的男人围上来,用肩膀撞着被抓的人。

被抓的五人眼珠子突出,牙咬得咯咯作响,一人被撞得往后踉跄,一伸手把撞他的人猛地推了一把。

被推的村民火噌地上来,一把扭住这人衣裳。

两边的人叫嚣着。村子里人多势众,一人一句似浪潮一样高高扬起。被抓的人虽然人少,却似斗鸡,脖子抻得老长,上头的粗筋抽动着,嗓子都撕破了,气势硬是没被压下去。

两边推推搡搡,你扯着我的衣裳,我揪着你的衣领。

李寸心忙跑进来,叫道:“别动手,别动手!”

这声音快被淹没在声潮里,两边人眼里要擦出火来,对面的人不撒手,自己哪肯退开。

李寸心叫道:“于木阳,苗炳,把手放下来。”

于木阳不情愿地松手,对揪着他衣服的人道:“把你爪子给爷撒开!”

余下的人也陆续松了手。

李寸心看了眼屋内,有十三四个人,常月和安宁靠后门站着,于木阳几个男人前后站着,把抓来的那五个人夹在中间。

李寸心打量着这五人,这五人穿着很有意思,除了那些一眼就瞧出来的现代服饰,其中两人穿着的体恤看上去细腻光滑,有丝绸的质感,但又不像是现代工艺,因为那是没有任何印染以及绣花的素步缝制出来的衣裳,针脚没有现代机器缝制的那么细密。

一个想法在李寸心脑海里浮现:这是在这个世界生产出来的布料。

五人的衣裳无一例外都很脏,衣服像于木阳在砖窑工作后一样,身上沾上了那些烟灰,又被自己的油汗和各种水渍污泥浸透,成了一种污浊的颜色。

五个人眼珠子突出,有的眼白发黄,有的爬满血丝,眼睛里都射出锐利的光芒。他们的神色无一例外都很激动,这种激动不是和于木阳一行人争执被一时激起来的,而像是精神状态长期紧绷,脑袋里的弦被拉到了极致,稍一刺激便会崩断一般。

和于木阳对峙的人身形最健壮,留着寸头,面孔棱角分明。李寸心向他问道:“你叫什么”

男人没说话。于木阳道:“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李寸心道:“我是这的村长,我叫李寸心,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男人瞅着李寸心,闷着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张鹤钧。”

李寸心说道:“我们地里的三七是你们挖的”

张鹤钧脖子顿时粗了,红通通的,在众人的眼光里,他似乎憋下了一口气,硬声道:“嗯。”

苗炳在一边跟李寸心说着抓他们时候的状况,这行人大白天的就敢下他们的地,还没动手就被三条狼发觉,嗥啸起来,冲着人咬了过去,闻声赶来的村民一拥而上把这伙人擒住了,一共六人,跑了一人。

李寸心听着这伙人被狼追咬,忙朝这行人身上打量,发觉边上一人踮着一只脚,小腿裤管被撕烂了,腿肚子上有伤口,虽然不深,小腿上也流下了一道血迹。

李寸心说道:“你们有人受伤了,先过来处理一下伤口吧。

那头于木阳接着张鹤钧承认了挖三七的话,质问道:“你说那三七是你们挖的,你别告诉我你们是觉得这开得规规整整的田,长得一片片庄稼,还有那给三七搭的棚子都是天生天长没主的!”

张鹤钧胸膛起伏,忍着怒咬着牙:“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请求过你们的村民,是你们的人亲口同意了,可以挖我们才挖的!还有那些土豆,我们没有白挖,我们拿了铜器换的!”

“那他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一块”

张鹤钧腮帮子直抽搐,“把你们所有的村民都叫过来,我们当面来指认!”

于木阳听见他这命令似的语气,当即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们村子里人闲的,没事做么,你知道我们村子有多少人,让叫过来就都叫过来。”

李寸心左耳朵只听了一半,只能模模糊糊接受到一些信息,因为她右耳朵这边也在吵。

张鹤钧身旁的人对她提出的先处理伤口的话并不领情,对她说道:“还不是你们放狗咬伤我们兄弟的腿,现在来这假惺惺。”

苗炳火气被激上来,指着对方鼻子说道:“你怎么说话呢!”

“难道我说的有错”

李寸心皱了皱眉,两边吵吵嚷嚷,人多火气又大,根本没法好好说话,她叫道:“于木阳,你先把人带出去。”

李寸心又高声叫了声,“于木阳!”

于木阳冷眼瞥了眼张鹤钧,推着村民往外走。

苗炳还在对那人说道:“你现在是我们阶下囚,你不给你绑起来已经够客气的了,你还抖起来了。”

李寸心道:“好了,先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出去。”

那人还嘴道:“什么阶下囚,呸,虎落平阳被犬欺。”

于木阳步子一顿,回头瞪着那人,“你说谁是狗!”

“谁应说谁!”

要走的人不走了,额头青筋都飙了出来,于木阳一拳头捶了过去。

这一下是火星子落进了汽油桶,爆了。

那人像是理智崩盘,眼睛血红血红,叫骂嘶吼着,竟然是要拼命的架势冲上来,和于木阳扭打在一起。

“住手。”李寸心叫道:“苗炳,把他们拉开。”

村民拥上去,却是在一边拉偏架。

张鹤钧四人见同伴被围困,涌上前去帮忙。

十来个人扭成一团,混乱不堪,各个面目扭曲,嘴里叫骂声不绝,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李寸心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骂人的话。

这些人推搡厮打,倒在地上打滚,你压着我揍,我把你掀个跟斗,桌翻椅倒,从东到西。

常月和安宁站在门边,想上前去帮忙,压根插不了手。

李寸心看向外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急,没叫文宓,她还不习惯指使那队护卫队,心里总觉得别扭奇怪,所以常常忘记他们的存在。

李寸心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像是罐子破裂的声响,她心里咯噔一下。

李寸心鼻子前飘来一缕近乎于酒的物体发酵后的酸涩味,她回头看去。

那坛发酵的李子酒,常月近墙放着,等候了数月将成的酒,被撞翻磕在了石础上,酒缸破开一个大洞,里头淡红色的液体混着气味浓烈的果泥渣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