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见蒋贝贝意愿强烈,她向左右看了看,蹲到蒋贝贝跟前,笑道:“姐,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是我不做,其实弄个最简单的也就这几天的事,是村长让我先搁置。”
蒋贝贝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为什么”
夏晴偷偷告诉她,“棉花不够。”
蒋贝贝惊讶道:“怎么会,我看那还有一大堆呢,王燃跟我说许哥那边还有没剥的。”
夏晴说道:“那些都要用来做垫絮和棉被,要不然今年冬天,大家夜里没法睡。”他们一共十个人,至少得做五床垫絮,五床棉被,如此一来,棉花肯定不够再用来织布,即便有少量剩的,也不够织一匹布,说什么也得等到明年。
而且就算能织,她织布机做得太简陋,省去的工时和劳力会成倍堆加到蒋贝贝头上,让蒋贝贝更加辛劳,生产效率低,一天恐怕也织不了一米的布。
偏偏蒋贝贝又是一个很认真的性子,总希望自己能多做一些,给自己的压力太大,这个冬天要给众人赶冬衣是赶不及的,李寸心怕她把自己逼得太紧,干脆就让夏晴说那织布机太繁琐,没空闲做不出来。
蒋贝贝说道:“那怎么办,小于说他都没衣裳穿了。”
夏晴嗤笑一声,“蒋姐,你听他胡诌,今年要是把垫絮和棉被弄出来,那几件做床垫和被子的皮毛都能省出来做冬衣,哪能真让他光着屁股跑。”
蒋贝贝手背掩在嘴边轻笑,夏晴抛着手里的石凿子,说道:“蒋姐,我先过去了,他们还等着我检查梯子呢。”
“好。”
夏晴离开了,蒋贝贝望了眼前纺线车一会儿,轻叹了一声。
上梁对于许多地方来说是个大事,十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都知道有这回事。
于木阳老家上梁得请客吃饭的,他还想着趁这机会让李寸心松松口,再弄只大鹅吃,被李寸心无情给拒绝了。
于木阳想拉着赵蓬莱和夏晴同仇敌忾,望了一圈,也就只有两人有可能站在他的阵营,岂料赵蓬莱说道:“这不是正头的上梁,咱们新屋上梁的时候才是大事呢。”
夏晴也附和这一说法。于木阳生无可恋哀嚎一声,到跟前的新衣飞了,想加餐也加不了。
赵蓬莱笑着拍拍他的肩,“等咱们新屋上梁,哥保准给你在村长那求一只大肥鹅来。”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年底吧。”
“年底不光要鹅,我还要吃那头猪。”
“你小子想得倒美。”
工坊上完梁后,出了几天大太阳,李寸心让夏晴做好的架子拿出来摆在院子里。
蒋贝贝抱着的木框子里已经有一堆细棉线,她取出一卷,在架子的木齿间缠绕。
众人把收起来的棉花拿了出来,这些棉花被挑出棉籽后,没怎么处理就铺在了床上做床垫,虽然能保暖,但厚薄不均,躺着硌人。
这些棉花已经泛黄,被人压得已经成一片一片了,拿起来会有零星几朵烂棉絮掉下来。
蒋贝贝已经缠好了底层的线,细密的线交织成一张白网。众人将棉絮扯开梳理,倒入白网里,王燃拿着弹花弓开始将棉絮弹松软。
棉絮将网铺满,许印拿着木盘在上边将棉絮压实。
蒋贝贝看许印那双膀子,不禁嘱咐道:“许哥,别太使力,免得一会儿架子崩断了。”
李寸心几个人轻笑,于木阳几个却是不敢笑许印的。
许印将棉絮压好后,蒋贝贝开始缠上层的线。第一次做,众人配合着,蒋贝贝将棉被最后一道线缠好,太阳快落山了。
余下的时间来不及再做一床,众人只能趁着太阳的余热晒一晒这新被子。
众人情不自禁上手摸,软和结实,不像他们散铺的棉絮,睡一觉起来身上跟天女散花似的。
棉被上被太阳晒过一会儿后,散发出一种温暖的味道,这种味道勾动他们的记忆。
他们自己铺过床,套过被子的都与棉被垫絮亲热接触过,他们对这是多么熟悉亲密。
脑袋靠在上边,就好像回家了,卧室的床单和被套抽去洗了,没换上新的,床上是光秃秃的棉被,窗子开着,阳光照进来,照在身上和棉被上,棉被里留下的太阳光味道往鼻子里钻。
这被子,众人都眼馋,但现在只弹出来一床。
似乎给谁都不太公平。但东西做出来就会有个顺序,就好像被子有第一件,房子有第一间。
众人最后选定了李寸心,不为别的,就为她是村长,给她是最有道理的也是最让人接受的。
众人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个规矩:新事物出来的第一件给村长过目。而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