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燃和蒋贝贝这才知道,这里的资源远比他们预料的要好。
因为现在天还热,那些垫在床上被压得扁扁的棉絮都收了起来,剥好的棉花放在小仓库的陶缸里,没剥的没位置放了,堆积在于木阳那边的竹屋里,那架小纺线车因为一直用不上,而收在夏晴睡着的那间竹屋中。
王燃和蒋贝贝刚来,也没好意思眼睛到处瞟,堂而皇之地打探,所以他们不知道不仅这仓库里收藏了大把的棉花,还有这竹屋的纺线车已经生了尘。
李寸心这几人有材料,没技术,曾尝试用棉纺线,虽不至于完全没有头绪,但总不如人意。
蒋贝贝不知道,他们等的就是她,没有资源供给的纺织天赋是鸡肋,而蒋贝贝欠缺的这一块李寸心给她补上了,她的天赋就是防寒保暖、也是现代人心里的体面尊严所必需,是衣食住行不可缺少的一环。
蒋贝贝被外边于木阳的吼声吓了一跳,等到李寸心他们笑着向她解释,他们是如何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她。
她脸颊通红,同时心底像着了把火,把阴冷彷徨烘干,暖温明亮踏实的心房迎着朝阳,她心底有多热切,热切到现在就恨不得织出布匹,给每人做出新衣来,想看到众人换上新衣时惊喜的笑,以此来回应众人的礼遇。
众人吃过饭后,夏晴便将那台小型的纺线车抱了出来,擦干净灰尘,握着手摇杆转动轮子,见还能用,便交给了蒋贝贝。
李寸心端了盆棉花出来,棉花已经剥干净了棉籽,但雪白毛躁的棉絮里还掺杂了不少枯碎的叶片。
众人都围到堂屋前的院子里来,想看看蒋贝贝怎么纺线。蒋贝贝温柔地笑着,将垂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拿着众人梳头发用的木梳子,梳理着棉絮,将那些枯叶择出来。
王燃用竹子和李寸心等人收存的动物肌腱拧出的绳做了个简单的弹花弓,他将梳理好的棉絮倒在堂屋的木桌上,铺好之后,便将弓弦至于上方,用木槌一敲,弓弦颤动,嗡嗡作响,卷起棉絮。
王燃心里一热,眼里莫名酸楚,喉头蠕动,禁不住唱了一句,“弹棉花啊——弹棉花——”触动乡情,他的声音在末端时清亮不再,变得喑哑。
夏晴接道:“半斤棉弹成八两八哟。”
这首《弹棉花》即便是没看过人弹棉花的,也耳熟能详。众人因这突如其来的默契而被戳中笑点,在默契的片刻沉默中,又默契的异口同声,开怀大笑。
王燃将棉絮弹得松软后,蒋贝贝拿着木条将棉絮压实卷成一条条棉条,她在主动轮辐射状的木片上缠上废线后,用水将棉条沾湿,顶端勾住锭杆。
蒋贝贝坐在小木墩上,左手摇动主动轮,右手握着棉条配合得往后拉动,众人看到锭杆转动的时候,蒋贝贝往后拉动的右手棉条顶端拉出了一条长线。
众人奇妙地一声,“哦——”很奇怪那从棉条里牵引出的长线居然没有断裂,它在线轮上越缠越多,蒋贝贝手里棉条快用完了,拿了另一条棉条来续上,那线仍旧是不断的。
李寸心问道:“为什么不断”
蒋贝贝解释道:“因为棉丝和丝之间缠绕在一起。”
李寸心半知半解,夏晴手痒,上前来道:“我试试。”她把纺线车做出来后,虽不知道工序,也曾胡乱试过,嘿,这软绵绵丝丝缕缕的棉花就是成不了线,拿着钩子牵引着棉丝缠绕成线,没多长就要断,用手搓太粗,硬生生把她气得将纺线车雪藏了。
蒋贝贝叫她怎么用力,夏晴捏着棉条往后一拉,轮子还没来得及转,那棉条就在她手里断了。
夏晴尴尬又忐忑的将那断了的棉条拿在手里,“断、断了,怎么办”
蒋贝贝接过后将棉条又续上,笑道:“没事。刚上手容易没手感
。”
众人看过了热闹后,又得去忙自己的事。赵蓬莱盘算着先将新屋搁置,给柳错金搭建一间工坊,因为这工坊要用来精练铁器,所以不能马虎。
李寸心先前说过工程不用急,木材慢慢加工,砖瓦慢慢烧,于木阳听了她的话,并不急躁,一得了空便烧制砖瓦,这个世界的时间过得很慢,工作成了唯一的消遣手段,于木阳做得细致,大半年积少成多,已累了数量可观的砖瓦。
众人发觉时也吓了一跳,不知不觉中这里竟然码起了一堵厚厚的砖墙。
众人紧锣密鼓地准备搭工坊,又开出一大片的空地,这片林木灌木野草交杂得地盘忽然变得格外宽敞。
夏晴在屋子外头做木工活,拿着石锯子锯木条,锯齿又断了,卡在木头裂缝里,她抹抹额头上的汗,回屋喝水,遇上也到厨房喝水的于木阳。
于木阳笑嘻嘻问道:“你的织布机什么时候做出来,我过年的新衣就靠你和蒋姐啦!”
夏晴白了他一眼,“你想得倒美,织布机是说做就做出来的里面各种机构错综复杂,我用那一把斧头做,还是用三天断两把的石头凿子从出生做到入土看我能不能给你做出来!”
“我就问问嘛,别这么大火气。”于木阳又觍着脸上去,“按你这么说,我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夏晴咕咚咕咚灌了碗水,畅快地长处一口气,说道:“等到小柳把铁炼出来,许叔和王哥锻了錾子,刻锉刀,刻了锉刀磨锯条,再把刨刀凿子这些打出来,我应该能容易些,但就是这样,我现在也没时间,我得想办法给小柳弄个风箱。”
夏晴思索着嘀咕道:“我得让许叔和柏玉得空出去打猎,给我弄张兽皮回来做皮橐。”
于木阳脸上才建立不久的欢喜崩塌,“那我得等到猴脸马月啊,到时候我这短袖短裤烂成泥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