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拿着两片薄木条像拿着筷子,将口对齐了,做夹子使。这种毛刺就是用镊子也不好夹,更何况是这种粗糙的‘夹子’,用起来很是费劲。
李寸心站了一会儿后,挪了下步子,将重心移到左脚上。
她把颜柏玉的手往光里捧高了些,好能更清楚得看到这些毛刺,抿着嘴巴,皱住了眉头,一副跟这毛刺誓不罢休的表情。
“这种毛刺跟仙人掌上面的小毛刺一样,又细又小,被扎了之后,又痛又痒的。”
颜柏玉轻笑道:“听你这么说,你好像不止被甘蔗的毛刺扎过,也被仙人掌的毛刺扎过。”
“我以前听说仙人掌随便掰下来一节埋在土里就能养出一盆来,跑去我叔叔养的盆栽里徒手掰了一块,我还想着避开上面的倒刺,结果越想着躲,手上扎得越多,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时候天黑,也想不起来用镊子夹,手指上又痛又痒,怎么抓也没用,拿热水泡,挤着手上的肉,咬着被毛刺扎的地方,折腾来折腾去,恨不得把手剁下来,等到了第二天,手肿了。”李寸心好笑道,说着就将颜柏玉无名指指腹上扎着的毛刺拔了下来。
梧桐叶子的影子在李寸心头上摇曳,阳光照着她的耳朵,单薄的耳朵透着光变成一块红玉,形状很是可爱。
树叶飒飒的响,颜柏玉眸光定格在那里,痛痒感好像不在指腹上,而像是在心里。
“好了。”李寸心拔下最后一根,怕自己遗看漏了哪里,捏着颜柏玉手掌上的肉摸过去,问道:“手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柏玉不自在地将手抽了回去,她的动作有些突然,“没事了,麻烦你了。”
李寸心感觉她语气有些低沉,心里莫名,但还是笑了笑,“这算什么呀。”
两人回到屋前,于木阳已经自暴自弃,将薄木片丢在了桌上,由着手上不舒服去。
夏晴和赵蓬莱摘了桂花回来,拿在太阳底下晒。
众人将甘蔗抱到池塘边搓洗干净,拿刀劈成小段,放在榨床上压榨。
那榨床夏晴前两天才做好,外形像个板凳与虎头铡的结合体,将切好的甘蔗丢进凹槽里压杆挤压,榨出的甘蔗汁从板凳前的凹槽开口流到器皿里。
许印在那压杆,蛮劲压下去,甘蔗变成干扁的甘蔗饼,一条泛着清甜味道的清绿细流落进水罐里。
于木阳拿了一小节甘蔗在那啃,咀嚼甘蔗时,整张脸都变了形,于木阳嘴里含含糊糊说:“这甘蔗,好难咬,牙口不好都吃不了。”
李寸心道:“青皮甘蔗要硬些,是不好咬。”
许印压了一会儿后,赵蓬莱上手替他,直到水罐里装了大半罐甘蔗汁,瞧见于木阳在那咀嚼甘蔗,轻踹了他一脚,“就你嘴馋,过来压甘蔗。”
于木阳把嘴里的渣滓吐出来,换下了赵蓬莱,压甘蔗也是个力气活,于木阳压得双臂酸痛难当。
费了三人之力,那水罐才装满。
李寸心拿了碗来,给众人舀了半碗,“都来尝尝。”
众人端着碗来尝,仔细抿了一口。
“齁甜。”夏晴呲牙笑道:“但好喝。”
甜蜜的味道带着果木独有的清香,虽然太甜,却不会发苦。
众人一点点的慢慢品味。在这里温饱就来之不易,至于什么零嘴小吃那是没有的,像原来世界里的啤酒、饮料、奶茶、咖啡更是想都不要想。
这半碗甘蔗汁,他们自觉得相对于那些可能还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地方流浪的老乡,算是奢侈了。
水罐里的甘蔗汁先下了锅,这边继续压榨甘蔗汁,那边生起火来熬煮蔗糖。
青绿色的汁液熬煮片刻后开始发黄,云琇撇去上层的浮沫,搅动液体,熬蔗糖需要好几个小时,铁锅被占用了去,也不耽误众人吃饭。
那水盆里正用清水养着一条大黑鱼,等着它吐沙。
昨个晚上众人就盘算好了,今天晚饭吃生滚鱼片粥,黑鱼比鲫鱼鲤鱼刺少,肉质紧实鲜美,要不是酸菜还在腌,要不是还没找到辣椒,她怎么也得给众人做一道自己的家乡菜酸菜鱼,让他们尝尝。
熬煮几个小时后,水分蒸发,汁液越来越浓稠,颜色也越来越深,直到收缩成糖浆的状态,云琇才将它舀进模子里。
两板糖浆,一板洒了桂花,一板什么也没放,等到糖浆冷却凝固,颜色变成了红褐色,质地酥脆,能徒手掰下来一块。
云琇用刀切成了方块,将有桂花和没桂花的装在罐里分开了放,一种用来泡茶,另一种用来炒糖色。
忙了一整天的众人搬了木墩子到院子里纳凉,美滋滋地抿着红糖水,喟然一叹。
听着虫鸣,望着星斗满布的夜空,许印喃喃道:“好多年没看见过这种星空了。”
一年到头,忙得跟牲口一样,没空闲出去旅游,整日公司家里不停轴的转,偶尔抬起头,望过高楼大厦,是被霓虹灯光压得半亮的天,没有一颗星。
悲伤一下,然后麻木。
现在倒是有时间看星星看月亮了,没有接不完的应酬,没有生离死别般的痛苦起床上班,但是日子很苦。
真是鱼和熊掌没法兼得。
李寸心看着星星,念叨道:“快到日子收棉花和水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