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辽饷催的如此急切,所欠甚多啊。”
运河边上,天津巡抚冯元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冯元飏今年五十五岁,身量不高,形容消瘦,但是一双眼睛却很亮,似乎容不得半点沙子。
冯元飏担任巡抚以来,还没有什么大动作。
主政一方跟在朝廷里当官是完全不同的体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愤世嫉俗,因为他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oss。
到如今,他连天津城的许多关系还没理清楚。
此时在冯元飏身边,还有天津总兵曹友义、天津右卫千户兼游击将军李新建,这俩人对冯元飏都是点头哈腰,恭敬的很。
不说天津总兵曹友义的官职是正一品,就连右卫千户兼游击将军都是正三品的官衔。
大周朝重文轻武,在冯元飏面前,曹友义也得盘着。
没办法,谁让钱粮掌握在对方的手里,端人碗,受人管,真要是惹怒了冯元飏,直接停发你的粮饷,或者说缺斤少两,曹友义找谁说理去
曹友义附和道:“冯大人说的是,这几年不但北直隶大旱,就连湖广、江浙也时常有旱情,辽饷加派却日益严重,时事多艰啊。”
冯元飏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流贼闯榻天在京畿之地肆虐甚久,皇上派我来的时候,也曾跟我提起,天津方面是否有余力出兵剿贼”
一听这话,曹友义和李新建对视一眼,李新建开口道:“大人有所不知,天津三卫也是缺兵少额,平时训练又不勤勉,若是去剿贼,说不得就会跟京城三大营一样。”
多余的话李新建并没有多说,他相信冯元飏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如果天津出兵,打了败仗,不但他们这些武将要吃挂落,就是冯元飏这个新任巡抚也会被连累。
甭管是不是因为前任主官的原因,现在的主官是冯元飏。
到时候一大群朝廷言官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会往死里弹劾冯元飏。
因为只有把冯元飏搞下去,他们才会有机会上位。
毕竟主政一方的大员,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更何况天津巡抚可是肥差中的肥差。
冯元飏微微皱眉,说道:“天津卫所竟然败坏至此”
虽然一直听说卫所的兵不堪重用,却也没想到如此废物,连出城剿贼都不敢,怪不得前年鞑子入关,在京畿之地如入无人之境。
李新建解释道:“现在大周哪里还有能打仗的卫所,想要强军,只有招募民兵,严加训练,方可一战。”
“哦既如此,李将军手下有多少可战之兵”
李新建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属下有家丁八百,均是孔武有力之士,虽不能出击,却能保我天津卫无虞。”
面对这个新来的巡抚,李新建丝毫不以为意。
他虽不是天津本地人,可凭借着多年在天津卫深耕,与本地豪绅结亲,借着陆三郎的资源,几年下来也练了八百个可战之兵,其中还有二百多个是精锐家丁,可以以一当十。
别以为二百家丁少,就是吴三桂、李成梁心腹家丁也就五六百人。
现在这个时候,谁手里有兵谁就是老大!
左良玉、贺人龙等人都是听调不听宣的存在,隆乾帝只能好吃好喝供着他们。
更别提辽东的祖大寿,屡次抗命,还曾投降过鞑子,不照样做他的总兵,还动不动的就闹饷,朝廷还不敢不给,生怕他再次投奔鞑子。
李新建也是一样,平时连总兵曹友义的面子都不给,就是仗着手里有兵。
曹友义见冯元飏面色不虞,低声道:“冯大人,那闯榻天贼兵数万,听说有十万,我军距离良乡又远,若出城剿匪,恐怕凶多吉少,不如以逸待劳,等各地勤王大军过来,咱们再出兵不迟。”
李新建也不好过度嚣张,毕竟还得靠着冯元飏发粮饷,于是说道:“冬季不宜出兵,咱们天津还肩负着守土之责,若有外敌入侵,整个天津城的军民百姓都不能幸免,还是守城为上。”
冯元飏听到天津城两个军方大佬都如此说,也是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