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璋哈哈大笑,道“你们几个狗才,够胆子吗?”
他两个打起了哑迷,叶飞却心跳加快,扭头望向了楼上“这汉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三楼的又会是什么势力呢?”
但听见赵岵皮笑肉不笑道“够不够胆的,先杀你二三十个徒子徒孙再说!”说罢径直扑向了锦衣卫,看那些锦衣卫也当真硬气,倒地的又强撑着爬了起来,先后扑向了赵岵几人。
赵岵也就罢了,那一僧一道俱为出家人,但下手全无慈悲可言,加之这些锦衣卫或多或少俱都身上有伤,哪里是赵岵等四大高手的对手?转眼之间都被打翻在地。
叶飞仓促之间跳入场中,使开长剑同赵岵过了几招。那陈璋正自苦斗周大雷,完全腾不出手来照顾部下,一时间,众锦衣卫都被先后打倒在地,只有陈璋与叶飞两个正自合对头苦斗。
倒地的何权、吕嗣吃力地向陈璋喊道“大人,快叫人来救吧!”那一僧两道像是得胜的猫儿看着被捕的耗资一般,也不制止他们,好似真要看这干锦衣卫还能喊来什么样的援兵一般,那神情既有几分严肃,又有几分嚣张,总之是没个一门尊长、得道高人的风采。
这一边赵岵只是与叶飞缠斗,显然未尽全力,叶飞也知他素来心机深沉也丝毫不敢大意,反观周大雷护徒心切,拿出全力来斗陈璋,陈璋亦知周大雷的本事,不敢丝毫大意,也使了全力招架。
众锦衣卫喽啰都没了战斗力,韩筱锋见师父险象环生,正欲下手去援助,又怕锦衣卫诡计多端,暗中再来加害陆云汉,只急得大汗淋漓。陆云汉瞧出了他的心思,强自出声安慰道“小子,你不用慌,姓陈的不会痛下杀手的。”韩筱锋不解,问道“何以见得?”陆云汉笑了两声猛咳嗽起来,韩筱锋见他伤势严重,伸手要扶他坐下,陆云汉推开了他,笑道“何以见得?哈哈哈……锦衣卫若是真想拿我,只会派来这么点人马?”
韩筱锋一时捉摸不透,只见陆云汉冲着那一僧二道喊道“老三位,想看好戏,就靠这点动静可不成。”觉海和尚不解地问道“陆先生这话何意?”陆云汉道“想看正角儿出场那还不容易,一把火烧了这登丰楼不就行了?这是京城的名楼,这里要是着了,那京城不久热闹了吗?再射说了,此间又有阁老的公子,锦衣卫的官差,若是烟熏火燎的,发生不测,相好儿的不就来了吗?”
那三个出家人闻言先是一喜,齐声叫道“对啊!”转念又摇头齐声道“不妥不妥,要是烧死了人来,岂是出家人所为?”陆云汉闻言冷哼一声,讥道“出家人?三位动起手来,可一点儿也不慈悲。”韩筱锋见他出言尖酸,想要出言提醒,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张口,只得问道“陆伯伯,您的伤不要紧吧?”
陆云汉一拍胸口,怒道“怪就怪我老陆自视过高,竟然没有提防!”韩筱锋见他又动了怒,又岔道“陆伯伯,您看我师父不要紧吧?”陆云汉眼睛一闭,摇头笑道“你师父虽然不是天下第一,满天下能打伤他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放心放心,京城里这样的大高手,只怕超不过三个……”
正说间,陆云汉几个的对话已经传入赵岵的耳朵里,他一面缠斗叶飞,一面买了个破绽,将灯笼红烛接连挑翻,登丰楼本是木头建造,遇火便着了起来,浓烟四起,一时间,藏在楼上的贵公子连同莺莺燕燕们失声尖叫起来。
伙计们顾不得害怕强人打斗,扯了嗓子失声尖叫道“各位好汉,各位大爷,别打了,走水了,走水了……”
倒在地上的锦衣卫挣扎着起身逃命,三楼二楼的人顺着楼梯就往下挤,那个庄稼汉冲在最前头,只见他斜肩撞开了门窗先放食客、姑娘们逃生,又跟着小二一起舀水灭火。
韩筱锋见尖叫声沿街远去,担心道“万一叫他们引来官差军马可如何是好?”陆云汉望着渐渐燃起的大火,斜嘴一笑,顺着柱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闭目运起功来。那一僧二道冲打斗的两对儿喊道“赵盟主、周帮主,罢手吧,着火了!”
火势渐起,浓烟愈大,陈璋大叫一声虚掩了一招,趁机摆脱了周大雷,喊道“小叶飞,躲开!”小叶飞意会不急,只听见罡风呼啸而来,下意识向后躲去,断魂掌力魄前进已经向赵岵后背袭来,赵岵身在半空慌忙转身举掌相迎,已经打了一个倒栽葱落下楼。
好个赵岵,仓促间迎了这凌厉的一掌,落地间一个翻身,已经将力道卸去一半,双脚落地处地面粉碎,又将掌力卸去一半,屏吸定气后又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是双臂微微发颤,竟丝毫未受半分内伤。陈璋敬佩道“赵大盟主,经年未见,功力见长啊,佩服,佩服!”
韩筱锋见众人无恙,向师父喊道“动静闹大了,师父,咱们趁机逃吧……”
陈璋哈哈大笑道“逃?飞玄门的高手说话间就到了,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飞玄门?”叶飞心头一震,心底发起虚来。
想当年师父楚江寒就是被这个“飞玄门”的高手合力打伤,导致内功尽失,这才虎落平阳被岳阳门的给害了,这个销声匿迹十数年,连《武林风云榜》上都不曾记载的飞玄门,难道就在京城?
十年来了,自己在京城都生活了十年了,长大了,武功也学成了,不仅有了家,还在机缘之下得到了师父的宝剑,可是这十年来,自己好像真的把师父给忘了,忘了害师父,害义父,害闲云庄的仇人了……原以为是自己学文练武修得定力过人,此刻握剑的手竟然开始抖了起来。
马蹄声近,接着甲胄声响,韩筱锋情知有兵马靠近,他顾不得赵岵几个打的什么算盘,再次催促道“师父,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生硬的声音传来。
在场诸人,除过叶飞与韩筱锋年轻时短外,陆云汉、赵岵、周大雷并僧道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宗师名宿,武功见识俱都是一流之属,按理来说任他再厉害的高手与左近发出这样响亮的声音,也应该能够分辨出方位来,可眼前之人声音响亮清晰,分明就在左近,却实在莫测高深。
几个老江湖暗暗打起了精神,周大雷低声道“来头不小啊”赵岵鼻孔出气道“稍时情况不对,立刻分开跑,老地方会合。”觉海和尚问道“岳阳门那俩小子怎么办?”赵岵咬牙道“自求多福吧!”他说完向韩筱锋斜瞪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周大雷知道徒弟的秉性,陆云汉中毒在身,这个傻小子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丢下他不管的,他拍了拍韩筱锋的肩头,道“你大了,有些事是要自己做主了!”师父又将难题抛给了自己,韩筱锋早就打定了主意,他是不会抛下陆云汉的。
陆云汉站起身来,一拍韩筱锋的肩膀,道“姓陆的还没沦落到要后辈保护,眼下我动手是不行了,但逃命的把握还是有的。”
另一个粗声道“救火!”屋顶上脚步噔噔,紧接着天井上方的顶盖被人掀去,“轰”的一声,火势越发大了,韩筱锋向门窗外望去,街上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则是来自于屋内燃起的火焰,偏偏火焰可照范围之内什么也瞧不见。
忽然一个高大的声音走进了光亮之中,那人斗篷裹身脚蹬铁靴径直走了进来。
他不理会众人,抬头向火光中心望去,又高叫了一声“灭火!”
房顶的窟窿内丢进来一个水坛子,精准地落在了火势正旺的立柱上,水坛子破碎声加上水浇在火心处的声音夹在一起,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五个……第十几个……数不清的灌满水的坛子被人从头顶的窟窿内精准地丢在了燃烧处,众人的脚下顷刻间堆满了破碎的瓦片,赵岵众人看呆了,任由水淹没了脚面这火虽说燃起来不久,可火势极大,没想到被这帮人在盏茶功夫用这样的方式硬生生扑灭了,就这样扑灭了。
顶上的窟窿又被堵上了,屋子中暗了下来,浓烟下卷,呛得众人口鼻发酸,那穿斗篷的壮汉也扯去了面上的连衣帽,露出了一张被火烧过得丑恶嘴脸来,他立在浓烟中,像判官一般向外头喊了一声“将张公子请进来!”
几个身着铁甲的汉子提留进来一个纨绔公子来,那公子哥儿见了这阵仗,双膝一软就要跪下,那丑脸壮汉冰冷道“站着回话!”那公子哥儿只是颤抖,不敢应声。
那丑脸壮汉道“听了令尊是当朝首辅,只要你不作奸犯科,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明白吗?”听得自己好像还有个当首辅的爹,那公子哥儿的胆色稍稍恢复了一些,颤声道“我又没犯法,我怕什么?我又没犯法,我怕什么!”
那丑脸壮汉又问道“张公子,你是局外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公子哥儿立马叫道“晚间我与几个朋友来吃饭,不……是来此雅集,宵禁刚始,就有两个巨盗……”说着就在倒地的人中寻找吴章、越法来,许是惊吓过度,他找了一阵也没辨认出来,便转手一指陆云汉,道“对,就是他,就是他,他跟他们打了起来,先是他打他,接着他把他的腿打断了,然后他们俩打他……接着……接着就是锦衣卫冲进来抓人,我们不敢看,就躲了起来,接着……接着就……接着就着火了,我就拼命往下跑啊,跑到家一定要我爹爹下令拿人,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对了……你……老爷您是当官的吧?是五城兵马司的吧?归哪个王爷管……”
眼见问不出什么,那丑脸汉一挥手,道“先押下去,明日再审!”
眼见当朝宰辅的公子说抓就抓,在场赵岵纵然都晓得飞玄门的厉害,但此刻也无不惴惴。
那丑脸又转头向陈璋道“陈指挥使,你锦衣卫干得好差事,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陈璋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看看今日闹事的是谁?有武林的盟主,丐帮的帮主、少林的神僧、武当的高道,还有光脚的大侠,这些人单是一个就足以翻天,何况今日一下就来了九个,锦衣卫拿他们不下,也在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