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依稀记得,昨夜那一场任性肆虐的风雨让人不得安眠。
而这清晨,便依然是雨过天晴,早起便是情暖温和的好天气。
洞府外面,传来声声悦耳的鸟鸣,还有小师妹那作死一样的唢呐声。
索性不去理会。
身下,还是自己熟悉而温暖的床铺,昨夜的沉眠,依然预留着暖暖的余温。
慕容越伏在枕上,睡意沉沉。
此季温暖,唯有被窝不可辜负。
浮生闲日,有晌贪欢,有床可眠,便是岁月静好,不负流年。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小师妹白鸽手中唢呐所奏响的战歌,高亢嘹亮,刺人耳目。
忍无可忍的三师姐颜宝儿,已然怒不可遏,高叫一声,便冲上去要教训小师妹。
小师妹何曾吃过亏,定然是不等三师姐出手,便抱着唢呐一路高歌猛进,奔向阔大的九里桃花源的山谷之间。
随着二人的追逐而去,此时的洞府之中,便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呵,惬意的早晨。”
翻了个身,舒出口气,这觉还是要睡的。
迷蒙之间,恍惚听见有脚步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突然,脚步停在了床边。
吸吸鼻子,慕容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好……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啊——!”
一盆冷水兜头照下,慕容越一个机灵灵魂归位。
虽说已到了六月份,可这样的清晨,被人于睡梦中浇了个透心凉,那冰冷的寒意,便是刺骨般的疼痛了。
浑身上下都是水。
散开的头发已然被湿润成一捋一捋的水柱子,扬起的脸上,也是水光潋滟。
身上薄薄的紫色衣裙,紧紧地贴上了前胸后背。
衣带上还有滚动的水珠子,折射着七彩的光晕,滑动着滴入了床铺间的积水之中。
慕容越整个人都呆住了,神情有些迷茫。
抬头,逆着洞府外的阳光,眯起双眼,勾勒着身前人的轮廓。
头顶上,是一坨草草盘髻起来的道姑髻,脸色有薄薄的轻纱在浮动。
不用想,那轻纱之上露出的眉眼,定然是浮肿的丹凤眼眼泡和俗气的稀疏潦草的眉形。
这还不算轻纱遮挡下的麻子脸。
就像山下老马家媳妇烙的糖酥芝麻饼的表面,不过,慕容越还是喜欢她烙的椒盐葱油土豆饼。
“咕噜……”
想到那糖酥芝麻饼椒盐葱油土豆饼,还真有点儿饿了。
但是眼前,这尊煞神……
目光下移。
啧啧啧……
要说这女人都快四十的人了,按理说早已被红尘侵染,早就没了小女儿家的男女大防收受戒心。
但这个人,思想还是异常的保守,这身粗布衣裳,从来就不显身形。
只是,这手里提着的一株桃树枝……
呃……
杀气!
师父,这状态,显然来者不善啊。
慕容越定了定神,扬起水光泛滥的小脸,皮笑肉不笑,弱弱地开口:
“额……呵呵,师父,您老……早……早啊。”
“不早,巳时已过。”
“额……我,那……大师姐那里还有没有剩余的早饭……啊——!”
你没看错,最后的“啊”是陡然一个拐弯,大声喊的。
显然,师父并不喜欢这师徒情深的温情对话,已然压制不住怒气,抬手指上慕容越的鼻尖。
戴着一副几愈戳死她的气势,赫然开口:
“吃!你这虐畜!就知道吃!”
“我……”
看着慕容越一脸的不知所措,师父点了点头,极其温和地缓缓开口:
“四爱徒。还记不记得为师昨夜交代过你什么。”
昨夜?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卧槽!
关键时候背什么诗啊!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别背诗了!
灵光一闪!
昨夜秋风来万里。月上屏帏,冷透人……
昨夜大雨。
“啊,师父昨晚就寝之前,交代徒儿,夜来风雨,需得谨慎关好鸽笼,以免风雨渐盛,鸽儿淘气出笼。”
“嗯。甚好。”
师父对这样的回答,表示十分满意。
“那你来说说,为何今早笼中一只鸽儿都没有呢”
“啊?……我……”
呵呵。
还用问吗,肯定是昨晚光顾着跟大师姐开玩笑,忘了院子里还有一笼子鸽子要照顾。
这一夜的风雨肆虐,那群娇嗔矫情的鸽子,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