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太医的这一声喊着实惊悚,握着魏夫人的莫云潇的手忽然发力,捏得她“哎呦”一声叫了起来。
“荷露!”莫云潇这才发觉,魏夫人的眼中同样流露出惨然的神色来。
康太医仍旧握着珊瑚的手腕,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赵佶就站在他的面前,正想开口询问却忽然身后着力,不自觉的向前扑了几步。张迪急忙上前将他扶住,一双含着怒火的眼睛朝莫云潇看去。
同样大吃一惊的还有魏夫人。
她瞪着愈发惊恐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莫云潇一把将赵佶推了开来。这一刻,她的心脏都有了骤停的感觉。
“康太医,珊瑚她怎样了!”莫云潇焦急的问。
康太医只是闭目凝思,并未看到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所以语气从容的回答“这位娘子脉象散乱,似是风邪之症;然观其神态,有瞳孔上翻之状,又似是内气不匀,《黄帝内经》上说……”
“太医,您就直说,她还有没有救?”莫云潇急急的问道。
康太医犹疑了片刻,摇摇头说“创巨过深,莫说是医不好,就算是邀天之幸医好了,只怕也是这般痴傻。”
莫云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那就请您老试试。”
康太医点了点头,然后俯身打开自己的医药箱,取出一卷银针。这银针在一个布轴里。布轴打开,各色银针都快速的抖动了起来,现出无数幻影。
康太医取出两根细小的银针,分别在珊瑚的左右两个手臂上扎了下去。康太医捏着银针轻轻转了几转,又取出两根扎在了她的脖颈上,照样转了几转。
四针下去,珊瑚仍然毫无表情。康太医取出其中最粗的一根,对莫云潇说“这一针下去,生死难料,老臣权且一试。”
“嗯!”莫云潇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神情十分凝重,
康太医手握银针对准珊瑚的眉心轻轻的扎了下去。忽然,珊瑚的身子急速的抖动了起来。“快,帮我按住她!”康太医慌忙说道。
莫云潇和魏夫人急忙上去将珊瑚的身子扶住,以二人之力勉强固住了她的身子。康太医的针又将银针向里推了一推,珊瑚的眼睛忽然焕发了神采。
“简王!你好狠呀!”珊瑚忽然大声叫喊了起来,吓得莫云潇和魏夫人急忙收手。“啊?”康太医大叫“不可松手!”但为时已晚,珊瑚的身子猛然抖动,那根扎进她眉心的银针被她甩掉了。赵佶叫了一声“不好”但要上前去却也来不及了。
莫云潇吃了一惊,再要按住她时她却忽然站起身来放声大笑。这笑声十分诡异扎耳,让人不寒而栗。
“珊瑚!”莫云潇想上前劝阻却被康太医拦住了“不可,已经太晚了。”
只见珊瑚大声笑着,边笑边说“简王你好狠呀!好狠的心肠!你……你这个伪君子,坑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呀!哈哈哈……亏我还将你当作好人!你将我配给成宇,却又当众羞辱于我!你……你这忘八端的腌臜货,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哈哈哈……”
她的声音渐渐模糊,笑声与哭声混杂在一起,只让人感到无限的悲凉与愤慨。
莫云潇同样哽咽了起来。“珊……珊瑚。”她想去叫住她,但声音颤抖,只能自己捂着嘴巴幽幽的哭了起来。
珊瑚仍旧癫狂,不断的咒骂着“简王!你定要遭天谴的!莫家娘子是谁也惹不起的‘女阎罗’,她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一定会为我报仇的!”这番话说完,珊瑚戛然而止,就像影片突然暂停了一样。
众人一愣,但还没反应过来,珊瑚就又摔倒在了地上。
莫云潇和魏夫人急忙上去将她扶住,不断“珊瑚!珊瑚的”呼唤她。但她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康太医蹲下身子来探了探她的鼻息,再把了把脉,由不得长叹了一口气,说“已气绝了。”
“啊!”莫云潇如遭雷劈,就像有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让她冰凉彻骨。
魏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语带悲戚的说“康太医,若不是我们松手,只怕珊瑚也不会死。”
康太医摇摇头,说“即使如此,这一针也未免有成效。天意如此,不可强求。也望两位娘子不必过于伤怀。”
莫云潇忽然抱住珊瑚的身子大哭了起来。
众人瞧着也不免心中酸楚。张迪看着莫云潇痛哭失声,心中也暗暗想道“原以为这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没想到却也如此重情重义,倒是难得。”
莫云潇哭了一阵才缓缓抬起头来,两眼放出了从未有过的凶光。这目光令人畏惧,让人不寒而栗。
“官家,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莫云潇站起身来冲着赵佶说道。
赵佶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我还未说是什么事,你怎么答应的如此爽快。”莫云潇反问。
“无礼!竟然这样和官家说话!”张迪训斥道。
赵佶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微笑着说“莫家娘子是性情中人,不用说我也明白,你是要我厚葬珊瑚,是吗?”
莫云潇冷眼一瞥,对赵佶的自作聪明不屑一顾。她绕过珊瑚的尸体,望着大厅之外的一片漆黑,愤然说道“我要你将简王问斩,以慰环儿的在天之灵!”
“这……”赵佶望了望早已惊得瞠目结舌的张迪,答道“适才你也听到了,我将赵似交于三法司会审,自会给环儿一个公道。”
“不!”莫云潇毫不留情的说“我要你亲自下旨,判赵似斩立决。你答不答应!”
饶是赵佶不重礼法,但莫云潇如此咄咄逼人也让他十分难堪,竟一时回答不上来。
魏夫人急忙上期劝慰莫云潇“荷露,朝廷自有法度。你不要逼官家,这样做太失礼了。”
“自有法度?”莫云潇冷笑一声,说“朝廷的法度是用来惩治那些平头百姓的,就像我父亲那样的人。而章惇、赵似党羽众多,树大根深,朝廷的法度可奈何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