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添财能在嘉义家喻户晓,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虽说平日里大多时候都在招摇撞骗,但怨魂恶鬼也抓过不少。就连何家惨死的女仆化作怨气冲天的厉鬼,最终也在他的努力下被封在了河里。
而吴添财并没有袱除水鬼女仆,一是要借这水鬼的名头吊着何家这棵摇钱树,二是师兄渡劫到了最后的关头,以厉鬼炼制傀儡,说不定能助他度过这次“死劫”。
这就是为什么吴添财一听到徒弟说,民雄乡这边请了位道士来对付水鬼,立即马不停蹄的搭车赶了回来。
万一请来的道士真有本事袱除水鬼,解决何家的麻烦,那自己这几年的部署可就前功尽弃了。
因此吴添财一回来连试探对方的底细都没来得及,先直接来到神龛施法,打算灭掉何德心毁灭证据。
谁知这次的对手不仅有真本事,还胜过自己数倍,简单的隔空对弈就轻轻松松破解了自己的法术。
吴添财便想用师兄给的紫符让何德心化作红衣厉鬼,虽然这样一来大概率整个民雄乡都要陪葬,但这是最有可能干掉那道士的办法!
红衣厉鬼已经是吴添财能够想到的最恐怖的存在了,却不想这世界竟然还有人大言不惭,不把红衣放在眼里?
一回头,却见身后不远处的田道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穿着有些土的黑发少女,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吴添财一眼就看出少女不是人,但一只鬼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至少也是厉鬼级的存在。
吴添财不敢大意,左手捏着一张紫符,右手捏着一把黄符,神情戒备的看着少女:“你是何人?”
“人?我是鬼,这你都看不出……还大师?”陈晴语气不屑的说。
吴添财哼道:“小小厉鬼竟然也敢在本大师面前放肆!”
“呵?刚刚还把红衣厉鬼吹上了天,现在看到红衣就是小小厉鬼了?”陈晴挑了挑眉,挑衅道。
“你是红衣?”吴添财显然不信,对方虽然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证明肯定有一定实力。
但是在陈晴的身上吴添财感觉不到一丝的怨气和煞气,要真是红衣,那煞气八百米外都能吓死人了。
“看来必须要给你们一点小小的红衣震撼,才能证明我的身份了!”陈晴笑着一抬手,取出竖笛放在嘴边。
“一首‘致爱丽丝’送给你们!”
笛声起。
或者说听得人头皮发麻的竖笛音乐声传开的一瞬间,吴添财试图顿时觉得陈晴要“送走爱丽丝”,还顺带要把自己试图一并送走。
“啊,师父,师父救我!”吴添财的徒弟奋力的捂着耳朵,只见鲜血手缝中流出。
吴添财此时也不好受,嘴里默念几句咒语,暂时抵御音波的攻击,立即将手中的黄符撕碎,堵在耳朵上。
接着吴添财冲向徒弟,将两张黄符贴在徒弟捂住双耳的手臂上。
这时,陈晴却停止吹笛,语气调侃道的说道:“咦?这都搞不定你们?那就只能再来一首‘泰坦尼克号沉没’了!”
眼看音波功再次响起,吴添财忍不住大骂道:“你不是说要展现红衣女鬼的实力吗?这种音波法术算什么红衣之力?”
“哦,我主要是不想抢冤情债主的风头……祝你们好运。”陈晴笑着,将手中的竖笛放下。
事实上陈晴由始至终就没动真格,她见吴添财被林歌的法术震伤之后跑出来,为的只是继续拖延时间。
吴添财虽然不知道陈晴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却是他用紫符激发何德心怨气的最佳时机。
然而他刚将紫符捏在指尖,还没来得及念出咒语,就听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哟,紫符啊。”
吴添财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的紫符已经不见了,猛地一回头,却见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
林歌拿着紫符打量了一下,总觉得这幅在哪里见过,于是问道:“这紫符你从哪来的?”
吴添财惊讶的问道:“你……你是谁?什么时候……”
“哦,我就是你想用紫符对付的人。”林歌本以为吴添财能通过神龛中的碎衣远程对付何德心,应该有几分本事。保险起见便先让陈晴出来找人,自己则开坛做法与吴添财隔空斗法。
结果没想到只是个雷神大雨点小的纸老虎,轻而易举就破掉了吴添财的法术,于是干脆亲自寻了过来。
“你,你想怎么样?”吴添财略有些慌张的问道。
林歌抬起手,手中出现了一把手枪指着吴添财,微笑着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这紫符哪来的?”
“无可奉……”
砰!
吴添财“告”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一声枪响响起,吓得吴添财下意识的抱紧自己,结果身后却响起徒弟的哀嚎。
“啊,我的手,我的手。”徒弟抱着自己的左臂痛苦的哀嚎着。
林歌一脸歉意的说:“抱歉啊,太久没有用枪了,枪法有些退步了,我明明瞄准的是头来着……放心,下次一定不会出错。”
“……”
吴添财表情变得十分难看,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现在命在别人手里,只能乖乖听话:“这紫符……是我师兄给我的。”
“你师兄?”
吴添财颇为自豪的说:“南玉山慈云道人。”
“谁?”
“南玉山慈云道人。”
“没听过。”
吴添财瞧见林歌一脸嫌弃鄙夷的表情,顿时有些无语。师兄在入鬼道之前,是台岛最有名的道士。
如果林歌真是道士,就不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林歌摆摆手:“算了,估计也就某个旮旯的臭鱼烂虾,你不用介绍了。现在,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
“何家。”
在林歌美式居合的威胁下,吴添财扶着中枪的徒弟来到何家。
此时何夫人已经清醒了一些,坐在院子中央。何德心则蹲坐在林歌的法坛旁,目光凶狠的看着她的“母亲”。
或许是因为何德心太过恐怖,何圣心此刻抱着孩子已经躲回了房间。李自强则和几名家仆站在何夫人身后。倒不是给何夫人“撑场子”,而是希望何德心冤有头债有主,别找他们这些无辜的人。
这时,何夫人看到吴添财扶着徒弟走进院子,顿时像见到救星一般朝着吴添财冲了过去。
“吴大师,吴大师!你可要救救我啊,我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可是现在,现在……你救救我,救救我们何家啊!”何夫人哀嚎道。
“啊——”
法坛旁的何德心一看到吴添财师徒,顿时怨气暴涨,身体周围爆发出一股浓郁的黑雾,嘶吼着想要扑上来。
林歌抬手朝法坛一指:“回去蹲着。”
何德心扑到半空中的身体一僵,似乎想起了之前大比兜的威力,又默默地蹲了回去。
“别急,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说替你报仇,就一定替你报仇。”
林歌知道直接杀了吴添财师徒简单,但要彻底消除何德心心中的怨恨,送她去往生就没那么容易。如果厉鬼的怨气真那么容易化解,世界上也不会那么多厉鬼凶神。
说完,林歌目光看向何夫人:“何夫人,这位就是你深信不疑的吴添财,吴大师,对吧?那么……现在让吴大师你自己说,你是怎么为何家解决水鬼,又是怎么替何德心驱魔的。”
“我……”吴添财欲言又止。
咔,嚓。
回应他的是手枪上膛的声音,吴添财咽了咽口水,虽然很怕林歌抬手就是一枪,但说是死不说也是死,那还说什么。
林歌把玩着手枪,语气淡淡地说:“你放心,身为道士我比你更清楚冤情债主,这样的孽债我不会背。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你是怎么对付水鬼和何德心的,我以祖师爷的名义起誓,只要我对你不利,危及你的性命,又或是做出沾染与你们相关的孽债,就让我身死道消,永不超生。”
对道门中人而言,向祖师爷起誓便是最具有“权威”和“效力”的誓言,但吴添财显然不明白林歌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这只是他纠结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林歌可以不插手决定他的生死,但在场还有个何德心。
吴添财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有没有可能对付何德心这个厉鬼,从何家全身而退。
“你有30秒的时间考虑。”林歌提醒道。
吴添财一番纠结之后,只能选择相信林歌的“誓言”,毕竟对他而言何德心比林歌要容易对付。
就这样,吴添财在林歌的逼迫下,当着何夫人的面说出了他们是如何收服水鬼,又是怎么把水鬼放回河中,间接害死了何夫人的儿子,以及将何德心带回家中,以“多人运动”的方式替对方驱魔。
虽然吴添财在讲述的过程中几次想要避重就轻一笔带过,但在林歌这个知道剧情的人面前,一些伎俩都没有意义。
何夫人听完吴添财的讲述,脸色苍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吴添财:“不,大师,你是被这人逼迫,才会说出这种话的对不对,你没有骗我,你怎么可能骗我,我,可是一直都很相信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