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陛下,请您放心。我梦家一向饱受浩荡皇恩,大小姐大小姐她一定会认真地对待政务,一定”
梦师御声音里带了些小小的歉意。
夏阎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取了笔墨,在午后阳光里开始练字。
他翻开那侠客远行帖】,再与那遥远的写帖人印证着自己的文道笔墨。
没一会儿,湖岸忽地传来隆隆的脚步声,却见一众铁甲士兵从四面包围而来,继而环拱在四边,绕住了这湖心岛,显然这是护卫。
未几,张翳豹渡舟而来,汇报道:“陛下,末将受命,领八千儿郎,从禁军中单独分出。今后,专门负责保护您的安危。”
说罢,他又压低声音道:“老祖通过娘娘交代了,说是现在这宫里也很危险,陛下还请多多小心
至于原因,陛下应该也从白大宗师那里知道了。
北莽奸细可能会加大渗透力度,而他们中存在无面人
过去,他们不敢去的地方,不敢假扮的人,现在或许都会肆无忌惮
也许大战就要到来了。”
张翳豹神色严肃,忽地他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没见到其他人,便用更低的声音,换了个语气道:“不过,陛下,您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无趣。
无论您要什么,尽管吩咐末将,末将都会竭尽全力地帮您安排,绝不会让人发现。呵呵呵呵”
说罢,他憨笑起来。
夏阎道:“小李学正和雪妃若来此,你可让人直接放行。”
“是是是,那是当然!”张翳豹满口答应,然后躬身离去。
夏阎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字帖。
侠客,怒发冲冠,一人一剑,不畏强权,不为富贵,斩去天下不平事。
说白了,不是为名,就是傻子,然而这样的豪气,却是令人心中倾慕。
在蓝星的时候,夏阎也看了不少武侠,心底也曾经存过成为一个侠客的想法。
可随着成长,这想法早就澹了,因为他觉得真正的侠客只活在书中
如今看着侠客远行帖】,越是观看,便越觉着一股“风潇潇兮,壮士此去,不再还”的康慨悲歌之意,从字里行的狂草间透纸刺出。
话说,,,版。】
他的气虽然强大,但却压不下这等绝顶字帖。
可以想象,若是他能成功,那他的文道修行必能再进一步。
寻到了前进之路,夏阎心底也有些开心,他越发认真的观摩起这帖子来。
然而,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差了些东西
小半个时辰后,小李学正乘舟而来
不过,夏阎放下字帖。
他知道,今日之后,小李学正又多了一个身份————太傅。
“太傅”这称呼是比“学正”更高的,这会让小李学正在书院中身份超然,虽说比不上夫子,但对比老祭酒们,已是隐约的平起平坐了。
之后,旁人若是见了小李学正,再不会叫“李大家”或者“小李学正”,而会恭称“李太傅”。
可虽说成了太傅,李易清却是没什么变化。
来到湖上后,两人行了君臣之礼,师生之礼。
行礼后
夏阎开始要字帖。
李太傅说她没找到。
然后,李太傅也开始要字帖,说书院符字学的学生都特别想看侠客远行帖】,希望能够借走些时候。
夏阎说他还在看,暂时借不了。
傍晚,李太傅离去。
夜色渐深,明月起。
麒麟阁后有一个雅致的种着桃花杏花的院落,院中有一间主屋,四个侧屋,平日里守阁的老宫女,还有梦师御都住在小院子里。
如今,这院落里,老宫女去了,却多了夏阎和白素璃。
白素璃早早地将屋里收拾干净了,将主屋腾给了夏阎,她住在旁边的侧屋里,梦将军则是住在再远些的侧屋。
如此一来任何想要去主屋的人,都会先经过她的屋子。
白素璃知道夏阎晚上会外出,所以定然会拦下所有人,以给夏阎回归的时间。
寒烟笼起,深冬的雾气茫茫如幽灵,四处踟蹰,远去
湖上如是
远处玉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亦是类似
哒哒
哒哒哒
哒
脚步声,在暗沉的巷子里响起。
此处巷子深深,宛如迷宫。
七绕八绕,似个扭成了麻花的巨大蛇尸,横亘在玉京城的某处。
“快到了吗?”
女子的声音响起。
“快到了我再找找。”
男子的声音应答着。
两人在迷宫般的深巷里走走停停,来到一处空地。
天中,新月洒下暗澹的光华,照出两人模样。
这是两个书生,瞧着装扮,当是书院学生。
可书院在皇城,远离此处,是什么让这两人深夜出皇城,来到这里?
“快走不动了就在这附近了吧?欸,你说的侠客远行帖】临摹本,真的有吗?”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就在这里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还好我们来的早,若是再晚,被那些师兄师弟知道了,说不定这临摹本也看不到了。”
“欸,本来好好的,可侠客远行帖】到皇帝手上了皇帝就不能借给我们看看嘛?”
“快别说了,皇帝本就是文道天才,这帖子落到他手上才有意义我们看临摹本就行了。”
“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的,那是个老书斋的先生了,我之前所买的笔墨纸砚,皆是出自他那里”
两人说着话
忽地,男学子停下,看了看远处,面露惊喜道:“到了!就是那儿!”
另一个女学子看了看远处。
月光里,一方牌匾横在其上,所书为“洗墨斋”。
男学子上前敲了敲门,道:“老方,是我,我们带够了银子来买侠客远行帖】临摹本”
话音落下,那门扉“吱嘎”一声,幽幽的打开了。
开门声有些诡异和刺耳,在夜里颇有几分渗人感。
不过,两名学子此时心心念念想着临摹本,满心喜悦,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男学子见门打开了些,便直接走了进去。
女学子也走了过去,可是走到门前,却只觉屋内黑暗未曾点烛,且透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她本想迈过门槛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喊道:“常魁士常魁士!”
常魁士,就是那个男学子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女学子忽地呼吸急促起来,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屋里急速探出,死死扣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拖入了屋内的黑暗里。
彭!
门扉关闭,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