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听了三四遍之后，他更茫然了。
没有错误。
没有任何错误！
找不到任何的错误？
这怎么可能？
弹钢琴的人，就算是录音室版本，就算找到最好的版本，怎么可能有一点点错误没有？
从何深爆出这件事开始，一直到何深发出这一份专辑出来，只是过了几天的时间。
这个时间到底是多少天？
三天？四天？
反正也就不到五天的时间。
何深的作品，就发出来了。
何深，就将他的录音专辑放出来了！
去掉制作专辑，铺开销售所用的时间。
何深实际上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而这个里面的作品，整体弹下来，就差不多一两天的时间！
要么，何深在这件事情开始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发专辑。
要么，何深在事情开始之后的一两天内，就准备录制好了新的专辑！
“哈哈哈，不可能，不绝对不可能！何深肯定是之前就有所准备，怎么可能就这个样子轻轻松松地回应我们的质疑？”
“他之前不是全球巡回演出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去听嘛？不是在欧洲的名声特别垃圾嘛？他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去录制了一批新的专辑！”
“哈，哈哈……”
陆钧笑着笑着，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之前很多被遗忘的细节，逐渐涌现了上来。
他们之前脑子全部都热混了，所有人都想着针对何深，辱骂何深。
他们关注的重点都是何深跟学生之间的事情。
觉得何深因为跟他的学生发生了一点点男女之间狗屁倒灶的事情，从而不好好练琴，国外的巡回音乐会遇冷。
所有的一切基础，都是建立在何深之前的那一份翻车合集上面。
现在如果回想起来的话，这一切热搜，好像都站不住脚。
如果何深真的那么垃圾，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场音乐会？
开一场音乐会几十万都是小数目，巡回音乐会几十场，最起码亏损几百万几千万。
何深背后的人，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名声，而亏损几千万？
还有其他的……
陆钧越想越不多，他连忙走出自己的屋子，走到了他的老师那边，轻轻敲了几下门。
“老师？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屋子里停顿了一会儿，才传出来一阵声响。
“进！”
陆钧走到屋子里面，老师正关闭面前留声机的播放。
老师看向陆钧，随口问道：“怎么了？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嘛？”
“老师，就是我自己录制了一套录音，我想要老师您帮我看一看，我录制的效果怎么样？”
陆钧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笑眯眯地走过去，将自己的唱片放在了唱片机上：“老师，我这个唱片可花了好多的钱，录制的特别专心，我还想要更进一步，所以麻烦老师您多注意一下细节了。”
“哦，你播放吧。”
老师不以为意，将自己的唱片收了起来，放到了一边，坐下，等待陆钧的播放。
陆钧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何深的唱片放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水平不够，自己老师的水平，总应该够吧？
结果刚刚放出来几秒钟，老师皱眉。
陆钧一喜。
“等等，陆钧，你这个地方弹的……”
老师嘴巴刚刚张开，准备伸手暂停，指责一下错误。
但是下一刻，他整个人愣住了。
他将自己的手收回，勐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看着正在播放的音乐器，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随后，不等陆钧开口说话，他便立刻将播放器往回扯了几下。
扯回到了之前的几秒钟，重新听了一遍。
一遍……
两遍……
三遍……
老师的目光越来越亮，他勐地一拍桌子，爆了一个粗口。
“卧槽！好！这个地方的处理，卧槽，绝了！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样子的处理！”
“长笛，竖笛，巴松，单簧双簧，长号圆号小号！”
“卧槽，卧槽，卧槽！”
“不对，这个地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嘶？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地方的起势，在于情绪，这个地方从一级走到了二级，实际上是四级的平行，然后并没有直接走到五级，而是走到了以五级为起始点的移调。”
“很明显，这个地方的重点在于模煳与混乱！”
“整体的情绪，与音乐之中的逻辑，相互碰撞。”
“有点意思……”
“等等，这个地方的音色有点怪啊？为什么这个地方要用这种样子的音色？这个音色也太过于柔了？”
“嗯……”
“卧槽？原来在后面？这个地方的柔是为了后面的对比！音色一个完全相反的对比冲突变化！这个地方的转折可以做的这么强烈的吗？”
“等等等等……”
老师听着录音整个人都傻了，他放弃了继续听下去，而是直接走到了自己的桌子上，翻找了一下乐谱，将乐谱拿起，走到唱片机前面。
把唱片重新调整到一开始的位置，重新开始听。
一点一点的分析。
陆钧原本喜悦的表情，逐渐变得不对劲。
他感觉上好像出了一点点的问题。
自己的老师本来不应该跟他说何深的错误所在吗？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钧犹豫了片刻后，对着老师开口问道：“老师，我这个唱片之中的问题……”
“这个唱片不是你的。”
老师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几斤几两我不知道？你能弹出这个样子的作品出来，你还跟着我们学什么？你直接可以去开音乐会了！还学个屁的钢琴？”
“老师，可是我音从来不错啊！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夸我来着？”陆钧皱眉，开口质疑道:“我没有任何的错误，他跟我的区别在哪？就是因为他是钢琴家，我不是？”
“嗯？”老师抬起头，看着这个学生。
看了一眼陆钧，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唱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哑然失笑。
“钢琴家？何深？这个是何深的唱片？你想要跟何深比？”
“虽然作为一位老师这样说不好，但是我还是劝你别做梦了，何深对于音乐的音乐性之中的研究，可不是你可以理解的，就比如说他音乐之中的逻辑感，太过于缜密，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丝丝的漏洞！”
“所有你觉得是错误的地方，何深实际上都有所考虑，并且将其划入其中，后续进行解释，你可以吗？”
“音弹对了，就够了？”
“音弹对了，只是开始，音乐之中的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区别。”
“比如说简简单单的一个p，一个弱，这个弱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是柔弱，是羸弱，是柔和，是哭泣，是悲哀？还是强中带弱，是虚张声势？还是扮猪吃虎？你考虑过吗？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好好练琴，你继续这样练下去，考一个音乐学院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别想那么多哈，好好练琴。”
“你这个唱片就先放在我这儿，你先出去吧，等下还你。”
说罢，老师将陆钧给推出了门，然后反锁。
陆钧愣在门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久才突然想到。
自己好像……被骂了？
陆钧一时间脸又红又白，气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拿起手机，准备刚刚准备吐槽一下自己的老师的时候。
突然发现，网上的论调变了。
依旧是骂何深，但是很多人的气势已经变得很弱。
他们在质疑何深。
“你说你会弹琴，能出唱片，开音乐会就历害啊？谁知道你开的好不好？我本来就不懂你弹钢琴的，你们弹的什么情感啥的我都不懂，你跟我说这些没用！”
“你就是跟我说，你这些巡回音乐会，这些唱片，有什么用？”
“连行内人的认可都没有得到，你还出来对着我们外行人装什么逼呢？滚回去吧！”
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陆钧脸变得更白了。
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音乐学院的人，以及那些背后的推手。
他们的脸，全部都变得特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