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的辽东经略府,此刻聚集着沈阳城上至经略巡抚,下到守备千总,足有百人之数。但是这些个有头有脸的将官,却是一个个的立在原地,目瞪口呆。看着浑身发抖的毛文龙,脑中是一片空白。
“混账,好你个毛文龙!竟然敢对你的上官出言不逊!本将看你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你他娘的是嫌命长了”!
就在众将渐渐回过神来,可又不知如何应对毛文龙辱骂的时候,姜弼“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对着义愤填膺的毛文龙大声的训斥道。
“杀虏军将士用命换来的胜利,你们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要占人功劳!在座的都是堂堂的武官,怎能如市井无赖一般行此等下作之事?我毛文龙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与你等同流合污!我毛文龙官微言轻不如大人你,你若要杀放马过来就是,刀枪剑戟我全都接着”!
面对强权毛文龙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迎着姜弼凶狠的目光挺身而上。今天什么自己也不能让他们得逞,自己的陈老弟用鲜血换来的成就,岂能让你们这些贪婪的混蛋肆意霸占!
姜弼万万没想到一个守备竟敢跟自己叫板,这个有些不通。自己乃是总兵,收拾他一个守备不是手到擒来的嘛。真不知道他这是哪来的勇气!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能认怂,要不然以后威严何在?
“哗啦”一声抽出腰间宝剑,紧接着一脚踢翻身下的椅子,慢步走向同样手持武器的毛文龙,一步一字的道:“你既然想死,本将这就成全你”!
“放肆!你们两个马上给本官住手!你们给本官看清楚了,这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
眼见着这两人就要战到一起,熊廷弼重重的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一声大喝将满屋子的将官俱是吓了一跳,当然也包括这两个怒目而视之人。
“都是为圣上守土靖边的武将,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你们眼睛里还有朝廷,还有军纪法令吗”?
熊廷弼的训%∵%∵%∵%∵,∧斥让屋里的人皆是不敢抬头,而这两个要动手的人跪倒在地,口称末将不敢。
“这个事就这样过去了,关于军报必须要实事求是的上报朝廷,本官绝不会允许由任何谎报的成分”!
众将对着熊廷弼低头拱手道:“末将遵命”!
就在熊廷弼喘了一口气的时候,一直冷眼相看的朱万良却是突然道:“大人行事刚正不阿末将佩服,可是军法如山,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啊”?
众将官你看我,我看你,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刚才毛文龙那子可是把我们一通臭骂,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以后手下人人效仿,自己还如何治军?还是朱总兵技高一筹,这样不仅能严肃军法,还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文龙!
熊廷弼原本就是想息事宁人,毕竟毛文龙是为他弟子出头,他也就顺水推舟,大事化事化了。可没想到风平浪静的时候,这个屡屡挑刺的朱万良又是无风起浪。而毛文龙的话又是犯了众怒,熊廷弼看着手下将领一个个跃跃欲试的脸,心中暗道:今天他可得吃苦头了。
毛文龙现在突然怀念起与陈骏德相处那短暂的时光来了,那是没有此时这么肮脏,也没有勾心斗角,心里头就想着如何杀敌建功。大丈夫上马杀敌,下马饮酒,潇洒快哉,人生何其惬意!可如今……!
心生悲凉的毛文龙站得笔直,挺着那永不弯曲的脊梁大义凛然的开口道:“大人,末将仗义执言,心中无愧,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若是以朱总兵的话来,这所谓的军法就是昧着良心办混账事,那末将恕难从命!不仅今日如此言语,而且以后也还会这么下去”!
“大胆”!
朱万良指着毛文龙大喝一声,脸上微闭双眼却是射出无尽的杀气。但是他却没有像姜弼那样冲动,反而是扭过脸对熊廷弼拱手道:“大人,到此时他还如此出言不逊,若不严惩实难服众!倘若军法不明,军士们必生侥幸之心。日后万一战事突起,众将有心无力难以治军,辽东局势危矣!大人明察秋毫,这事却是不能不管”!
熊廷弼听得出来这个朱总兵言语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要是置之不理,可是伤了众将的心。日后阳奉阴违,就应在今日。威胁,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可熊廷弼又不能不接,要是个别人找事,自己打压下去便是。可是看他们同仇敌忾的模样,今天一着不慎,以后则是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