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斗啊,你说昨天晚上有人在城里说今天有鞑子来马市,真倒是好事,咱们最近也是苦的很,赚他一笔也好过日子不是?可老夫这眼皮直跳,恐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说完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右眼,一脸苦恼之色。
范文程乃秀才出身,自有聪颖好学,万历四十三年中了秀才,年仅一十八岁,今年的乡试却名落孙山,为了糊口不得已才在李永芳府上做了幕僚。听到李永芳的话后,思索了一番说道:“空穴来潮必有因由,我看大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妙,还要做好防守,以防万一才是最为妥当”。
“嗯,宪斗所言深得我心,走啊,咱们去点齐兵马,开门赴市,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能闹出什么事端来。”说完便与范文程走出了房门。
此时的大贝勒代善正在不远处埋伏着,突然看到城门大开,城里的涌出一队人马,向着马市走去。代善看罢后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一会让众军士分批前往,给我记好了,咱们现在是鞑子,头巾都给我包好,切不能在我发出命令之前暴露了身份。现在就出发吧”。
“喳”正红旗下的额真们便按照代善之前的安排,带着装扮成鞑子的士兵,一群一群的向马市出走去。当走出去大约一半人的时候,代善也骑着马跟着走了出来。
李永芳与范文程在热闹的马市里观察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边放下心来,李永芳正跟人因一匹马的价钱讨价还价呢。范文程突然对着李永芳说道:“大人,你快看,好像是鞑子来了”。
李永芳心里“咯噔”一下,放弃了与那小贩的争论,顺着范文程的手看向那群骑着马,赶着车的人群看去。
在汉人眼里也分不清草原各部的相貌有何不同,唯一能区分的就是服饰与他们旗子上的图腾,而今天来的部族旗子上赫然画着的是一个大大的狼头,李永芳就知道这是草原上黄金家族林丹汗的部落的人到了。
要说这林丹汗还真不是个玩意,管朝廷要银子的时候痛快,朝廷让他出力却比登天还难啊。李永芳是最看不起这种拿钱不办事的人,所以对于这个昔日蒙古大汗铁木真的嫡系子孙的部族并不是太感冒。看了一眼之后便有继续与那个小贩争论了起来。
范文程看了一眼人群后,对着身后的一个士兵吩咐道:“你一会过去,趁着那个人不注意,将他的头巾给我拉扯下来,去吧”。
那兵丁得了令之后,便慢慢的向走过来的人群迎去。
范文程一把拉过还在争执的李永芳严肃的说道:“大人,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了?”李永芳疑惑的问道。
“往年来马市的鞑子可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曾见过今天这样,全都是青壮年的模样吗?我以让人前去试探一下,大人让军士准备好作战,咱们等待结果便是”。
李永芳一听心里也是一惊,却是如此啊,看来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误,今天要发生大事了。于是他急忙回头示意兵士准备作战,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还在赶过来的人群。
那个兵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过一个满人身边,突然用手摘下了他的头巾,盘在头上的辫子掉落下来。
“建奴?”李永芳与范文程异口同声的说道。这朝廷已经停止了与建奴的互市,他们怎么还敢前来,李永芳大喝一声:“来呀,把这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建奴都给我拿下”!
众军士急忙抽刀上前,便要抓人。这一幕都落在了刚刚赶到的代善眼中,虽然时机不成熟,但自己也不能眼看着部族的儿郎白白送死。急忙大声喊了一句道:“动手”!
就在刚才那人的头巾落下来的时候,他身边的众人都是吓破了胆,看着拿着刀冲过来的明军恶狠狠的表情,已经是完全没有章法,逃跑不是满人的作风,可又碍于没有大贝勒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眼看着明军就要上前,这时候代善的一声大吼让众人算是解脱了出来,急忙拥到马车前,在各自额真的安排下拿到了自己的武器,冲着明军就杀了过去。
顿时马市就乱了套了,人群开始向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商户们也管不得被惊了的马,还有车上的商品,都是抱头鼠窜。两方的士兵瞬间被吓昏了头的人群,惊着的马群所掩埋,已经没法在继续作战,都是大声喊叫着,驱散着眼前的人群。
趁着这个空档,李永芳带着明人便回到抚顺城,大门禁闭,站在城门之上看着底下乌泱泱的后金士兵一脸的寒霜。
代善也是头疼不已,没想到自己的计策还没开始呢,就让人给揭穿了,也只好按照自己父汗出征的告诫自己等人的用兵方略等着英明汗努尔哈赤的到来。吩咐下去,让士兵都换好了军装,将抚顺城团团的包围了起来,自己又着人将这里的消息告诉往自己这处赶来的英明汗努尔哈赤,自己便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了起来。
另一端四贝勒皇太极带领着镶黄旗、正白左两旗已经成功的攻占下了马根丹堡,将破城之前还在负隅顽抗的守备李大成与剩余的一百六十多士兵全部俘虏,吩咐人将这些人都绑好带上,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抚顺城,自己一定要在抚顺被攻破之前赶到那里,决不能让大贝勒代善独享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