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会忘了这种事情,立马又叫李贵把早就煮好的菌菇汤给端到了墨卿渊的跟前。
各种山蘑菇和木耳虫草花一起炖了一上午,掀开盖子,味道香的能叫人摔个跟头。
宁馨眼瞅着墨卿渊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面少卿喉结都上下滚了滚。
却没动筷子,而是眯着眼睛看向了她:“你怎么知道本官不惜荤腥?”
“……”宁馨稍微愣怔了片刻,瞎话开口就来:“因为我爹爹很喜欢墨大人,看了许多有关墨大人断案的书籍,所以我也就知道了……”
一半真话一半假话了属于。
反正也是从书上看的,你管是哪本书呢。
但好赖是诌出了个缘由,墨卿渊又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实在无法从这个水灵灵的丫头片子眼中看出一点游移。
也便作罢,和众人一起开始吃起了除夕晚宴。
楚心桃眼前是宁馨刚刚盛给她的一碗莲藕羹,香喷喷的,让人食指大动。
只有身边极其亲近的人才会知道她喜欢吃这个。
这小丫头竟然也知道。
况且她一个未出世的仵作,肯定不会有什么书籍给他们父女俩参考吧。
楚心桃侧头看了看这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看起来不谙世事,却一肚子心眼的小姑娘。
唇畔不由自主勾出一个笑。
算了算了,不过是个想要救自己爹爹所以四处讨好的小孩子罢了。
谁又忍心苛责她呢。
宁三元进去了,家中只剩俩老头带着个小不点,就连周围的邻居都以为宁家今年的除夕肯定过不好了。
有邻居不忍,还专门做了些好吃的送上了门。
可才敲开了门,就见院子里大大小小站了好几个人。
男的模样都俊美无俦,姑娘也生的如同仙女儿一般的好看。
宁馨穿着通红的小袄子站在雪地里,她手不方便,就叫梧桐拿着两个点燃了的仙女棒在半空中画圈圈。
烟火在天空上照映出来的亮光映在他们的脸上。
那是一种无比闲适而自然的,发自真心地快乐。
直到之后许多年,墨卿渊都还一直记得那个虽然匆匆忙忙,但温暖又欢乐的除夕。
宁家小院的除夕气氛正好。
这一头府衙大牢里面,宁成文和岳景深却也没有被忘记。
今日当值的狱卒是牢头,是宁馨花了最多钱打点的一个。
他像个传菜工一样一会儿递进来一个食盒,一会儿递进来个食盒,递到宁成文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摸摸鼻子,有点尴尬更多是炫耀的小声道:“馨儿可真是的,不过除夕而已,弄这么多吃的做什么。”
一旁的岳景深向来会听别人的话中话,闻言,嗤之以鼻道:“呵,就你有闺女是吧!要是为师当初没有……我闺女都得有这么老高了!”
他气鼓鼓的站起来给宁成文比划。
其实他比宁成文也打不来几岁。
但他十岁便开蒙入学,考中会试的时候还不过是个刚刚及冠的如玉少年。
若当初真的一切顺利,他能与卓平成婚,那孩子确实要比宁馨大上不少。
牢头看惯了这俩读书人没事儿的互相攀比,将最后一个食盒放下,又拉了个自己的小马扎过来坐在了俩人的对面,慢悠悠的指了指:“这两个是宁府送来的。”
然后,他又一挥手,在虚空中大肆划拉了一下,说道:“这些都是卓掌柜给送来的。”
“你说谁??”
岳景深差点没当场就喊出来。
宁成文嫌弃道:“是卓掌柜。”
他话刚一说完,岳景深就像个陀螺一样开始满地转圈圈,一边转还一边嘟囔道:“啊啊啊啊啊,卓平,是卓平啊!”
牢头不明所以,还在好奇:“对啊,就是绸缎庄的卓掌柜,我还好奇她怎么来给你们送吃的,原来不是为了宁三元吗?”
卓掌柜年逾不惑仍未成家,虽说年纪上比宁三元大了不少,但姿容也不错,并不能看出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
所以牢头还以为这是要雪中送炭,给宁三元示好的呢。
没想到像个大公鸡一样翘起尾巴的却是岳景深。
“放屁!卓平认得他是谁嘛!”
一着急岳夫子粗话都蹦了出来,宁成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岳景深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哼哼两声:“老子当年考中三元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捏泥巴呢!卓平都见过了我这样的,哪里还能瞧得上……瞧的上……”
他想挑点宁成文的毛病。
但眼皮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实在是……没找到。
呵,这臭小子容貌俊逸,姿容不凡,读书上也颇有天赋,比当初的自己可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景深尴了个大尬,半晌憋出一句::“你这个小白脸!”
宁成文:……
牢头:……
三人搭了伙儿,加上不管是卓平还是宁馨送来的吃食味道都是一顶一的好。
所以,虽说是环境有些萧条落寞,时不时还要伴随身边那些狱友们嗷嗷嗷像饿狼似的嚎叫声,但这个除夕,他们也过得不错。
外面敲响了子时的更声。
各个牢房的人都抻着脖子朝外看,因为每年除夕子时,换年的时候,淮南城中的飞罗寺都会敲钟。
人们听着那声钟音许愿,希望明年能够是个好年景,希望明年事事顺利,身体健康。
宁成文站在牢房里,眼睛也看向窗外,心里默念道:“希望新一年胜旧年,希望馨儿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长大。”
岳景深也在旁边双手合十不知道念叨了几句什么。
等钟声结束,他瞪着一双贼亮贼亮的眸子,对宁成文道:“我现在承认你有闺女你厉害了,等赶明儿咱们出去了,能不能叫你闺女认我当个干爹啊。”
宁成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岳景深张牙舞爪:“我哎,我四元呢我,我还不行嘛?!对了,我家还有钱,可有钱了,你不知道,你闺女知道,到时候我给她打一个这么大的金锁行不行?”
“借过。”宁成文单手拂开一直在比划大小的岳景深,慢条斯理的坐在了桌边上说道:“我今晚还有些题要做,夫子早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