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叔祖在世时,曾在太子门下充任宾客,后迁太子詹事,堂叔也曾任太子舍人之职,再到下官……故而在太子病逝之后,家祖和家父都让下官必须在太子宫待到太子殿下入葬之后,才行离开!」
行走在冷清的宫巷中,来遂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依旧留在太子宫的原因。
李绚一下子恍然了过来。
来遂的曾祖父是前隋大将来护儿。
前隋大业十四年,宇文化及江都兵变,隋炀帝遇弑,来护儿一同遇害。
其时,来护儿家中数子同时遇害,只有十一子来恒和其弟来济,因年少幸存。
来济在贞观年间,就任通事舍人,中书舍人,中书侍郎,中书令加同中书门下三品,检校吏部尚书,兼太子宾客,太子詹事,后坐通褚遂良事,累贬庭州刺史。
龙朔二年,西突厥入寇庭州,来济力战阵亡。
来济次子来庆远,龙朔二年曾任太子舍人,今为润州刺史。
来遂的祖父来恒,在显庆年间之前,仕途还算顺遂,然而显庆年后,仕途开始坎坷,直到龙朔二年之后,才逐渐有所起色,如今更是任黄门侍郎,只差一步就是同中书门下三品,宰相职位。
李绚轻声说道「来翁不易,若小弟记得没错,来翁再有三年便要致仕了?」
来恒生于前隋大业四年,距今已有六十七年,大其弟来济两岁。
「不错,其实二十七郎有所不知,家祖不止一次想提前致仕,只是陛下不许而已!」
来遂没有在意李绚的冒昧,低声说道「如今的朝堂之中,左相已经七十有四,郝相比家祖也还要大一岁,而且恐怕两年后,陛下也未必会让其致仕。」
「朝局啊!」李绚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左相刘仁轨在四年前就已经致仕,仅仅不到一年,就因大非川之败被迫重新任陇州刺史,太子左庶子,鸡林道大总管,乃至如今的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
朝中尽数白头翁,新人哪得掌大权!
「你我兄弟皆知,雍王性情有缺,更需有勋臣辅助……或许你我能够熬到那一天。」来遂话没有说开,但李绚却能清楚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来兄通透,天下事,天下人皆可理的,或许有一二日,便是你我兄弟登台之时!」李绚对来遂的眼力十分的佩服。
不愧是从前隋传到当今,并且屡次在朝中担任要职的官宦子弟,看的就是透彻。
如果来恒能够更进一步,在致仕前,任中书门下三品,宰相职位,来家就又出一位宰相,相比戴家也丝毫不差了。
「二十七郎这边请!」来遂前面转过一个小弯,狭窄的宫巷尽头,是一间不大的普通宫院。
但在宫院之外,高墙之下,数十名身穿明光铠,手持锋利刀枪的禁军守卫,在李绚和来遂出现的一瞬间,冷冽的目光立刻盯了上来。…
来遂赶紧上前,对一位四旬的禁军将领拱手道「这位将军,在下太子舍人来遂,这位是南昌郡王,玄藏真人的弟子,来此希望能够拜见玄藏真人!」
「不行,任何人都不能入内,退后!」禁军将领猛的一握刀柄,虎目死死的盯向李绚。
来遂还要再说什么,李绚猛的拉住了他,摇摇头,然后看向这位禁军将领「将军,小王也不求去见人,也不用将军帮忙往里传东西,只是麻烦将军带句话给家师,就说小徒李绚在门外拜见,家师应该有东西传出来的!」
李绚认真的拱手,然后站起身,将来遂拉到自己的身旁,两人并肩站立。
看到这一幕禁军将领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死死的盯着并肩站立的两人。
一
个是当朝郡王,一个是相门子弟,而且李绚要求的仅仅是穿句话而已,并没有多为难。
可仅仅是沉虑片刻,这名禁军将领就冷着脸说道「这里是宫中禁地,任……你们不要擅闯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