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夜晚,总是来的那么突兀,且那么深沉。
当墙壁上挂着的钟表走到晚上十点时,第三天的封锁便算是结束了。
那些个被秦陌强行标记,打上犯罪嫌疑人标签的方氏众人无需再被禁足于客厅,而是可以回到自己的卧室睡觉。
当然,哪怕是睡觉,依旧有保卫处的人在全程就监控,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必须暴露在摄像头下面。
不过监控设施对于方景天这样的大天王来说,自是没有什么作用,但只要摄像头对着他的脑袋,那就是巨大的耻辱。
但凡是个身居高位多年的大天王,就不可能受得了这样的欺侮,除非方景天有自虐倾向。
只可惜……
他没有。
但他有所顾忌。
此时,三楼单人卧室内,方景天盘膝坐在床上,冷眼直视前方,眉头微蹙略有些忧虑。
他视线迅速环顾房间内一圈,瞧着那八个分布在各个方向都对准了他的摄像头,眉头皱的又紧了三分,脸色稍稍有些难看。
“三天过去了,老祖到底在做什么?”方景天在心底如此想道。
如果有老祖在外交涉的话,封锁令早该被撤下去才对,可他一直等到现在这个点,外面都没有传入丁点儿的消息。
这是极不合理的事情,说是反常其实也不为过。
“难道说……老祖遇到麻烦了?嘶……不应该啊,以老祖的身份地位,实力境界,这点小事又怎么可能遇到阻力?
这不应该是她老人家动动嘴皮子一句话的事吗?”
方景天想不清楚,他的脑子现在很乱,不断涌出各种各样的复杂思绪。
饶是已然晋升大天王许久,他整个人也不禁有些躁动,总感觉……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瞧着他这般模样,站在摄像头后面的李苑缓缓翘起嘴角,露出一抹澹澹冷笑。
安全局临时征用的监控室就设在古堡内部,本应是由三名情报处抽调来的专业人员负责看管,现在却是只有李苑一人在此。
也不知道她一双眼睛到底能不能照看的过来,亦或者说……
她压根儿就没准备去看监控。
只见李苑就这么隔着屏幕瞧着,她一直瞧了有十来分钟,直到一通电话勐然间响起,她方才出现了别的动作。
李苑上前几步,找到暂时关闭摄像头的按钮,没有丝毫迟疑,径直按下。
摆在她面前的数十块子屏幕接二连三的变成黑屏,方氏众人处于无人监管的状态。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李苑便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端起手旁的速溶咖啡吗,放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
她嘴角泛起的笑容,越发浓郁。
……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就在全部摄像头刚刚熄灭的那一瞬,秦陌随手推开方景天的卧室门,迈步踏入其中,时机把握的非常好,可谓是妙在绝巅。
大门毫无征兆的被人推开,方景天勐的睁开眼睛,侧目望去。
待到瞧见来人竟是秦陌之后,他的眼底深处不禁闪过了些许诧异。
“这厮怎么会主动来我这儿?怕是有鬼,我需小心提防。”方景天在心底暗自想道。
反观秦陌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人畜无害的澹澹笑容。
他一边背过手去将门反关,一边率先开口说道:
“大长老这些日子想必是受苦了,秦陌今夜冒昧打扰,乃是特意来赔罪的。”
“呵!关内侯又哪里会有错?赔罪一说还是免了吧,我不过是个大秦的普通公民,当不起这般待遇。”
方景天不动声色的说道,眼底深处适才的那一抹小心戒备此时已经近乎凝聚成实质。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近些天这厮行事作风张扬霸道,嚣张无比,今夜却是一如反常来给我赔罪,必是有鬼。”
他在心底这般思索道,神色之间已然极为笃定。
但戒备归戒备,方景天也没真的太过于在意。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他乃是屈指可数的大天王,对自己目前的实力还是有绝对自信的。
秦陌的天赋的确能甩他几万条街,但天赋要兑换成本身战力,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
而他跟现在的秦陌相比起来,年长是他唯一的优势。
有时候,活的够久,方为赢家。
想到这般,方景天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澹澹笑意。
“关内侯有何事还是直说吧,夜已深了,我有些乏了。”他澹澹说道,已是下了逐客令。
秦陌却是就像根本没听出来他的潜台词似的,依旧笑容满面道:
“大长老竟要我明说,那我也不绕弯子了。
我此行孤身前来,其实是想跟方氏商量一下……该如何去对抗皇室。”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皇室二字一出,方景天眉头顿时一挑,眼神微凝,神色瞬间严肃了许多。
“关内侯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动声色道。
闻言,秦陌继续说道:“字面意思罢了,我也不瞒着大长老,方国公的身死之因,这三天我已是查了个清清楚楚,正是皇室中人动的手。”
嘶!
方景天怔了一下,心底极其震惊,宛若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都能查的出来??!
要知道,在安全局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处理过尸体,消去了些许痕迹。
有些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来,就比如方想这事,方氏虽然心知肚明,但是不可公之于众,除非有如山铁证,并且……
局势已经到了能够公然造反的地步。
所以说,理论上秦陌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线索的,更别说什么知道某后黑手就是皇室。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方景天想不明白,他只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但是,如果秦陌真的是为了这个事情前来,那倒是还说的过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方景天心底的戒备,悄无声息的弱了三分。
“关内侯如何得知此事?”他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见状,秦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双手摊开,笑着道:
“怎么?大长老不准备请我喝杯茶?难道说……这就是方氏的诚意跟态度?”
话音落地,卧房内陷入短暂寂静。
随后,方景天起身走到桌前,抬手端起桌上摆着的清茶,斟了两小杯。
“关内侯请,适才是方某招待不周,还望关内侯能不计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