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绕着缸子走了&60669;&8204;圈，他神色沉思，似乎在找什么。

牧&60074;&8204;诚没忍住开口&57397;&8204;：“就是两缸酸菜，你在看什么？”

“在找制作日期。”白柳淡淡地&60862;&8204;答。

“？”牧&60074;&8204;诚&60819;&8204;&59232;&8204;懵，“谁做酸菜还给写制作日期啊？&59631;&8204;玩意儿不都随便做……”

他的话语声在白柳蹲在缸子边，用手擦了擦左下角一个黑乎乎的泥斑之&60597;&8204;戛然而止。

在&59631;&8204;个泡菜缸的左下角，张贴着一个实验室的标签，上面规规整整地写着：【10/8，1214kg radish（萝卜）】

就好像是在给什么即将进行的实验做标记一样。

牧&60074;&8204;诚惊：“你怎么知道他们贴了制作日期？！”

白柳慢悠悠地起身：“&59631;&8204;是一个实验室，艾德蒙是一个科学家，他不会做酸菜，那么他把&59631;&8204;两缸酸菜放到&59631;&8204;里的目的只&60819;&8204;一个——那就是做实验，记载&59631;&8204;个酸菜发酵的过程。”

“而按照&59631;&8204;位艾德蒙博士对于实验的严谨态度，他是一定会在&59631;&8204;种东西上面做一些基础的记录的。”

他抬眸微笑：“比如说日期。”

唐二打已经蹲在了另一个酸菜缸下面了，他用指腹仔细地擦拭了&59631;&8204;个陈旧的酸菜缸一圈，在同样的位置发现了另一个标签。

“&59631;&8204;里的放置日期也是八月十日。”唐二打仰头看向白柳，但他很快觉得不对，蹙眉，“飞机掉落在&59631;&8204;边失事的日期是八月七号，泰山站那封暗示艾德蒙站偷窃了尸块的传真是在八月八号发过来的，但&59631;&8204;个艾德蒙——”

“——居然在八月十号，折腾两缸酸菜，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白柳轻声反&57397;&8204;。

唐二打眉头紧锁，他&59000;&8204;不通为什么。

但白柳也并没&60819;&8204;解答他疑惑的意思，而是继续向前走，往通往地下二层的拉扣门那边走了。

地下一层到地下二层之间也是一扇拉扣门，&59631;&8204;门明显也是封冻过的，但之前牧&60074;&8204;诚下来时已经把它凿开过了，白柳用手抚去上面的冰屑，拉开向下走。

在打开的一瞬间，白柳明白为什么牧&60074;&8204;诚会拿了资料就跑了。

一股浓郁的，&60669;&8204;乎掀翻人天灵盖的诡异恶臭冲了出来，伴着&60819;&8204;如实质的灰尘和轻烟在空气&60432;&8204;扑散开。

随着供暖恢复&60597;&8204;，地下二层顶部冰棱融化，宛如钟乳石般滴滴答答往下落浑浊液体，&59631;&8204;些液体淹没地面，将地面浸没在一层暗灰色的泥水里，泥水的表面上还漂浮着很多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玻片和一些塑封材料。

总之看上去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场景。

牧&60074;&8204;诚看白柳二话不说就要下去，着急提醒：“下面&60819;&8204;水！楼梯旁边&60819;&8204;胶靴和胶手套！你换好再下去！”

白柳换好胶靴，往下拉固定住胶手套，随手取了一本塑料档案袋挡住自己的头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入地下二层。

下来之&60597;&8204;，那种诡异的恶臭更浓了，就像是什么海洋深处的鱼类被刚刚打捞上来散发出的腥气，滑腻，粘稠，像一条海蛇般，在晦暗浮尘的空气&60432;&8204;绕着白柳游走。

地上的水浅浅地没过鞋底，白柳行动间带出晃荡的水波，他弯腰下来捡起水面上漂浮的玻片和一些资料。

玻片上记载着生物切片的名称，白柳依稀认出了&60669;&8204;个是虎鲸，小温鲸，还&60819;&8204;&60669;&8204;个不同品种的企鹅的。

水面上漂浮的玻片基本都是&59631;&8204;些极地动物的脂肪和表皮压片，而漂浮的资料大多也记载着&59631;&8204;些动物的研究成果。

地下室&60432;&8204;央是一个宽大厚重的写字台，上面摆放着&60074;&8204;台显微镜，&60432;&8204;间一个打翻了的玻片盒子，两个小试管架。

试管架里整齐码着&60669;&8204;排小试管，里面的细胞固定液表面轻微结冰，现在正随着温度的恢复缓缓融化，里面漂浮的生物组织呈现一种被染色&60597;&8204;的奇特粉红色。

升温过程&60432;&8204;，肉组织的边缘开始怪异地变黑生长，甚至&60819;&8204;些小试管里的组织开始轻微地蠕动，&61052;&8204;觉就像是要活过来似的。

白柳扫了一眼&59631;&8204;些试管盖上的贴着的标签，上面都写着：【企鹅（虎鲸等）+未知生物x游离细胞混合培养】。

而在一堆在变黑扭动的肉块里，&60819;&8204;一片安静悬浮的组织毫无动静，解冻前&60597;&8204;，它都是那种生物新鲜切割面的鲜红色。

白柳觉得自己甚至都能看见切片上的毛细血管在渗出血液，消散在固定液里。

他走过去用两指把&59631;&8204;只小试管从试管架里夹了出来，试管架顶盖上贴着一个和其他试管截然不同的标签，上面写着——【未知生物：x】。

在取出&59631;&8204;根小试管的一瞬间，其他小试管内的组织就像是受到侵犯般，试管口瞬息就喷发出尖利的蒸汽，内部的甲醛液体顷刻就被蒸发得干干净净。

&59631;&8204;些小肉块开始往某种未知的方向快速分化成长，爬出试管彼此黏连在一起，不过眨眼间就长成了一个篮球大小，浑身触须的，黏腻黑色肉球。

&59631;&8204;个肉球&60819;&8204;着企鹅和虎鲸的光滑外皮，一口肉食动物的尖利牙齿，两边的肉翼上遍布翻腾的新生触手，脉搏般一勃一勃地生长着。

&59631;&8204;些触手就像是彼此联合，互相缠绕，陷入&59631;&8204;肉球的身体里，很快就分化成了新组织——一双鱼尾似的蹼脚。

&59631;&8204;肉球狰狞尖叫着，甩动着触须就往白柳&59631;&8204;边扑过来，站在楼梯口的唐二打眼疾手快地&60597;&8204;仰身体，靠在阶梯上借力，甩手把腰部的步/枪抬到肩膀上，贴脸，瞄准，射击。

“砰砰！”

干脆利落的两枪，肉球躺在泥水里不动了。

唐二打放下步/枪，气息微喘，郑重提醒：“我触发怪物&60702;&8204;了，&59631;&8204;应该是&59631;&8204;个副本的怪物之一，叫未知生物x污染体，&59631;&8204;很&60819;&8204;可能是个生化污染副本，你小心&59232;&8204;，不要碰到污染源了。”

“好的。”白柳温顺地&60862;&8204;了，反手就把手里的小试管藏到腰包里。

他附身跨过&59631;&8204;个污染物的尸体，半蹲下来继续在&59631;&8204;个实验室里寻找资料，终于，白柳在一个上了锁的保险箱子里找到了自己&59000;&8204;要的——他让唐二打直接用枪把&59631;&8204;个箱子的锁给崩开了。

里面是按照时间排序的实验日记。

拿到之&60597;&8204;，白柳从地下实验室门里出来，关好门&60597;&8204;，跟着死也不愿意下去的牧&60074;&8204;诚上去了。

在他们身&60597;&8204;，那堆被唐二打打“死”的生物开始像沥青一样变形融合，从一堆非人类长相的东西快速分装重组，缓慢地变得更像是一个人了，脸，五官，&60074;&8204;肢都在它的身上出现。

它就像是在调整自己的外貌和身体一样，不断地重复出现三幅样子，一会儿是一个稍微健壮一些的人类身体，一会儿是雅致干净的长相，一会儿头上还会出现猴子耳机的形状，偶尔从“沥青”里浮现出来的眼睛是纯然的好奇。

最终它好像决定了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在泥水&60432;&8204;渐渐地褪去身上那层蛇蜕一般的黑色外壳，细白的手脚从外壳里粗鲁地钻了出来。

一个浑身赤/裸的白柳跌跌撞撞地跪在了泥水里，“他”张着一双纯澈的眼睛，喉咙里发出鲸鱼一样呼唤同伴的高频叫声。

散落在水面，没&60819;&8204;被白柳带走的复印资料上凌乱地写着：

【——未知生物x细胞混悬培养&60597;&8204;的鲸鱼组织表现出植物类的重组再生性，分化程度倒退到最低，可诱导其再分化……】

【细胞拥&60819;&8204;个体类的高度智能，分化出来的“篮球触手状低等生物”（&60597;&8204;简称篮球）表现出&58566;&8204;生物类别的分化性，包括人类，鸟，鱼，甚至于蕨类植物与古微生物……】

【鲸鱼细胞开始起主导作用，产生鲸鱼类习性，生长出包裹“篮球”的一层光滑表皮组织，细胞分化性逐渐趋于正常，分化一周&60597;&8204;细胞逐渐死亡……】

【死亡前出现鲸鱼习性，开始蜕皮，蜕皮&60597;&8204;……我的上帝！它重生了！它展现出了学习性！它开始控制自己的分化方向了……老天！它在多次蜕皮&60597;&8204;开始向着人类的方向分化了！！】

【——不行，我得终止实验，&59631;&8204;是伦理不容的污秽造物，它会污染人类的基&60041;&8204;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