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听他这一番话,竟真有那么一瞬间犹豫,但他转念想到,大殿下这会对自己尽心招揽,无非是寻不到方羽的躲藏之处罢了,一旦自己将方羽出卖,没了利用价值,怎能善终?况且方羽同自己并肩赴难,感情算是深厚,一时也下不了狠心轻易背叛。
方云见他仍思索,不解问道:“季兄为何还不答应,难道是筹码还不够?是了,定是还不够,只要季兄开口告知,我便将叶向晚赠与你,毕竟你二人先前有所交集,也算是成人之美。”
听他这般说,季夜更是确定自己所想不假,于是坚定说道:“在下对你许的这些并不感兴趣,我只知道大殿下方云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甚至为夺帝位欲杀生父,无所不用其极,在下可绝不屑与之为伍。”
语罢,方云反倒是一阵开怀大笑,眼中深埋着不屑的嘲讽之意,说道:“季兄,我也不是一个不能直面自己所做之事的人,只是指责起一国殿下强抢民女,实在是闻所未闻,可笑之极。”
见他此等反应,季夜眉头紧皱着隐有怒意,质问道:“是我所说有假?”
方云笑意不减,似是炫耀般同季夜讲述起来:“我如今年满二十一,自我出生那年,生母在城外深山中建起山庄,引娘家以及几家氏族迁往,又四处收罗吸纳无地无根之人涌入,山庄规模逐渐扩大。
后来其中但凡有女子身段容貌出众的,便择出来培养一两年,再送到宫来赏玩。遇上满意的呢,就多留在宫中些时日,不满意的就原路打回,作为礼物转送给高官或是富商,其中山庄内男子后辈便作为死士培养,有些被玩腻玩剩下的女子,也会嫁与他们,不加以浪费。”
这一大段话过后,方云似是口干,杯中茶也凉得差不多,拿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
季夜眉头紧锁着,耳边接下来传来的话让他更是震撼。
只听方云又道:“而上京城中,乃至北境各处,也有大把的人家售卖女儿,其中姿色出众被选上的,便赏大把的银子,玩一阵再送回家中。有些玩坏玩死回不去的,就再多给些银钱,总归不过几百两的事,那些人家倒是更乐得如此,反正送回来的女儿也不好再重新出卖了。”
季夜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不解问道:“他们竟也心甘情愿?”
“情愿?何止情愿,有些寻常人家甚至生了女儿比男孩还要欢喜,男孩延续香火,而女孩则打破了脑袋也要寻求出卖,万一得了个出其美貌的,便可跨越层级从此脱胎换骨。既知晓了这些,这强抢民女几字还能说得出口么?”方云轻笑反问。
季夜凝视着方云,反问他道:“那今日苏叶二人又作何解释,她们总不该也是卖来的吧?”
方云也说得兴起,直道:“苏不予同孤早有关系,她苏家本是城中一户富商之家,后来得罪了朝中权重,随意找了个由头将他苏家灭了门,苏不予也被辗转送到明月楼,花魁初夜被老二拍走。后来有一年中秋,因看了她一舞,又醉了酒,不自觉就推门走到了她屋里。”
他说着刻意顿了顿,似是在沉浸回味,舔了舔嘴唇接着道:“孤对这种风尘女子本来是嗤之以鼻的,但她容貌身段实在是太过出众,那些送进宫来的女子与之相比顿时黯淡无光,但那时父皇在世,留一青楼女子长住皇宫万万不妥,故而拖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