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旧灰蒙蒙的,天空的颜色像是褪色的黑灰色,颜色层次不齐。
钱小沫一整夜没睡好,却还是起了个大早。这个时候,天边不过刚破晓。
她洗漱过后换了衣服,脚下轻轻地小跑着下了楼梯,唯恐吵醒了雷铭和李彬。
钱小沫打开了冰箱,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钱小沫从里面拿出鸡蛋和牛奶放在大理石台面上。俯身去拉开碗柜的时候,余光忽然看见搁在一旁的垃圾桶,钱小沫怔怔地盯着垃圾桶,里面是她昨天打包回来的三明治。
完完整整的三明治,被扔在垃圾桶里。
所以,雷铭昨天压根儿没有吃过她做的东西。
钱小沫瞠目结舌地支起身子,都忘记自己原本是想要做什么的。
她以为,雷铭带她去西餐厅吃东西,就代表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可是……不只是这筐垃圾,就连在西餐厅里,雷铭不也是一口都没有动吗?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带自己去西餐厅呢?钱小沫真的是捉摸不透雷铭的心思了。
她转身,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看着面前的鸡蛋和牛奶,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雷铭和李彬都不肯吃她做的东西,以前香妈在这里还可以鱼目混珠,可是现在别墅里只有她,香妈住院了,钱小沫又能用什么法子让他们吃东西呢?
正寻思着的时候,厨房外响起了脚步声。
钱小沫抬头的时候,正好接上了雷铭的目光。
“早啊!”钱小沫强颜欢笑,努力压抑着胸口的难受。
雷铭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她,目光飘渺地落在冰箱上。他随便从里面拿了一瓶牛奶和一包面包后,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如果不是他意识清醒的,钱小沫看着他的模样,还以为雷铭是在梦游呢。
或许,在钱小沫心里,她宁可雷铭是在梦游啊!
至少这样想,雷铭就不是故意无视她的存在,就不是故意嫌弃厌恶她了。
钱小沫咬着双唇一句话都没说,默默地看向自己面前的牛奶和鸡蛋,担心雷铭这样吃下去会没有营养。没过多久,李彬也起来了。他穿戴整齐,蹦蹦跳跳地来到厨房,看见钱小沫在煎蛋后,冷哼了一声,直接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和面包就走了。
钱小沫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叫住他,但还是没能开口。
他们都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更别说,和她一起坐下来吃顿饭了。
她的要求,真的有那么遥不可及吗?
钱小沫垂下眼睑,看着面前的平底锅,煎蛋滋滋滋的响,她却双眼毫无焦距一点反应都没有。钱小沫就这样怔怔地望着炉灶,直到一股刺鼻子的糊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钱小沫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眼前的煎蛋几乎已经黑成了一块炭。
钱小沫猛抽了口气,关了火,握着平底锅的把手将烧焦的鸡蛋倒进了垃圾桶。
她这才长长呼吸着,看了眼锅底一片漆黑的平底锅,看了眼冷清清的天然气炉灶,又望向厨房外偌大又寂寥的餐厅。钱小沫实在没有胃口,开着水龙头,哗啦啦的,将平底锅洗干净。最后,她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手里只有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这就是她的早餐。
时间静静地流逝,餐厅里只有她一个人。
整个底楼也只有她一个人。
再放大出去,好像整栋别墅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似的,安静得几乎只有风吹树响的沙沙声。
钱小沫不知道自己在餐厅坐了多久,水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她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然后她脚步坚定地走向客厅,用座机旁边的纸笔留了张便条。然后钱小沫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向楼上,神色哀伤。
她把便条纸放在茶几上,用水杯压着,然后拎着自己的单肩包离开了别墅。
站在车库前,钱小沫看着眼前整整齐齐停放的几辆跑车,有点拿不定主意。她随手从车库的架子上取下一串钥匙,这串钥匙能打开哪辆车,钱小沫就开走了哪辆车。至少,这总比她沿着山路走到市区来得快啊!
一声轰鸣,钱小沫开着凯迪拉克扬长而去。
她还是大学的时候拿的驾照,后来几乎没怎么开车。昨天从车库把雷铭的跑车开出来,也让钱小沫紧张了很久。今天,她也鼓足勇气迫不得己才去车库开了车。如果不是昨天来过车库,钱小沫根本不知道,原来月间别墅的车库里停放着这么多跑车。
这些车都擦洗得很干净,车里的汽油都是满的,看来是香妈平时在爱护着。
月间别墅,对于香妈来说,应该也有不一样的意义吧。
——“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爱。”
雷铭昨天在医院的这句话,浮现在了钱小沫的脑子里。
或许,这也是雷铭活在世上的意义。
只是这个“爱”,以后还会不会和钱小沫息息相关呢?
她握紧了方向盘,根本不敢去想。
身后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吓得钱小沫立刻挺直后背,抓紧方向盘,脚趾都扣紧了刹车。
这时候,钱小沫已经开进了市区,汹涌的车海立刻将她吞没。
钱小沫凭着记忆将跑车停在一条路边,然后步行进了巷子。
这是一条很复古的巷子,虽然很窄,但颇有复古文艺的腔调,很多摄影师都爱来这里取景。而箱子里面不远处有一件装修简约大气的服装设计店,老板就是李千雅。
当李千雅从设计台上抬头看着钱小沫的时候,她整个人是又惊又喜,急忙迎上来,“小沫?你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我们可以约个地方见面啊!你怎么来的啊?是雷铭送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开车来的。”
“开车?”李千雅打趣道,“雷铭终于想到给你买辆车啦?”
钱小沫浅笑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的手机坏了,也不方便用座机联系你,所以我只能开车出来找你了。有件事,我想来想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而如果我不去做的话,我肯定不会安心的。”
“什么事儿这么严重啊?来里边坐。”
李千雅被钱小沫认真严肃的表情吓住了,牵着她的手上了二楼。
二楼平时是李千雅接待定制客户的地方,沙发、香薰和咖啡一应俱全,很有氛围。
钱小沫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先问道:“你有熟识的警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