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大致翻了翻花名册起身告辞道:“时候不早了,英国公早些歇息。明早随老夫去京营去一趟,不出意外的话,裁军具体名单明早就可以公示了。
王恕话音刚落,张懋脑子是嗡嗡的。
第二日一早,王恕便急匆匆直奔京营而去,路过英国公府顺便敲门大喊了一阵,确认张懋醒了之后才放心的走去。
京营校场,士兵们俱都聚集在一起,因为今天王恕的到来,就有可能是决定他们后半辈子的最终归属。
看着孤身一人的王恕进来校场,田儒阴笑着道:“宋军,你看看老匹夫竟然敢一个人走进来。”
宋军闻言瞅了一眼,拍了拍胸脯道:“看老匹夫那样子,他怎么好像胸有成竹。一会儿混乱中把他打个半死也无妨。”
王恕进来校场时突然空中响起几个霹雳,阴风阵阵,不一会儿居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从校场门口到点将台还有一段距离,这一小段路已经堵满了京营将士,他们一个个恶狠狠瞪着王恕。换做常人看见这番景象可能会知难而退,但他不是寻常人。这么多年,宦海浮沉,什么困难、挫折没有遇过。
王恕拍了拍身上溅的泥点,丝毫没有惧意在众目睽睽下径直朝点将台走去,王恕每走一步立马有人将后路堵住,耳边不停传来士兵的叫骂声。
走至途中,突然跳出一刀疤脸拦路问道:“王大人我问你,今日前来校场可是为裁军一事?”
“正是”王恕回答的干净利落。
那刀疤脸又问道:“陛下突然下旨,是不是受了你等奸佞小人的谗言。”
“天子圣明独断,裁军是陛下意思但也是我等臣子的心愿。”
又一人喊道:“今日群情激愤,王公就不怕我们坐乱将你打死吗?”
王恕回道:“老夫是大明的臣子,你们是大明的将士,岂有同室操戈之理?”
王恕走一步,前面拦路的士卒就退一步,王恕好不容易登上点将台之后环视了一圈喊道:“诸位将士,我可以理解你们的想法,为大明浴血拼杀了半辈子,老来却要解甲归田,我知道你们不愿意,说实话国家也不想。但是国家是需要进步、需要发展的!新旧替换本来就是大势所趋,你们当初不也是顶替的那些老兵退下来的岗位吗?你们不也是亲手从他们手中接过军旗接过盔甲战刀的吗?
咱们今天站在这里就掏心窝子说说话,我问你们,你们现在还有精力跨上战马拾起马刀去跟敌人拼杀嘛?有时候呀咱们不得不承认咱们确确实实的老了呀!老夫前几年也不服老,自认为还能精精神神干几年。今天天气不好,下了点儿小雨,说实话来的路上,走的有点儿急,老夫还摔了一跤。换作前几年,别说是这种坑坑巴巴的路,就是再难走的路那也是健步如飞,就是降伏一匹烈马那也不在话下!
一辈人有一辈人的使命,你们已经很出色的完成了军人的使命,你们无愧是我大明的勇士!现在你们也该回乡好好休息休息啦,将这份军人的传承何不去交给年轻人?”
今天校场聚集起来的士兵大多都是田儒、宋军等人煽风点火骗来的,他们本对即将下发的圣旨裁军令并没有多大的反抗情绪。他们也知道自己前几年就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能白领军饷这么多年就已经很满足了,难不成还真的想让朝廷为自己养老一辈子?
此刻听见王恕台上情真意切的讲话,有一部分士兵已经生了悔意,默默的走出了校场。田儒知道如果再任由王恕这么讲下去,怕是要把全军都能感化了。当即喊道:“弟兄们不要被他们三言两语就蒙骗了,咱们为国家付出了大半辈子,现在老了没有能力养活自己,他们却好要过河拆桥,想让我们无家可归、饿死在野外!”
听见田儒讲话后,宋军即刻领着提前布好的同党喊道:“京师裁军肯定不是陛下旨意,一切都是他们奸佞小人从中作梗,弟兄们随我一起痛打小人!”
闻言,提前得了朝廷勋贵、皇室宗亲密令的家奴们立即蜂拥而上,朝台上的王恕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