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是城里面的士兵依然满街都是,某些原本驻扎在城外的野战部队也被调进了城里联合巡逻。他们已经不再挨家挨户的搜查但是在大街上随便抓人来对视一下盘问两句的情况却随处可见。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兄弟会的人此时绝对不可能再在城里搞事情,除非是不想活了的。可这种表面文章还是必须得做足。
对于演技我自认为还是不错的,但是我现在的长相实在是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个普通农民,倒不是有多好看或者多英武,脸上的伤疤跟气质是无法掩盖的。
很多人说穿着罩袍或者披着斗篷只要盖着脑袋遮住脸就能从卫兵面前混过去,如果我是卫兵我绝对会拦住那个遮着脸的家伙盘问两句。这种风险性远比我从城墙上溜下去要高的多。而且看着门口的守卫似乎也不是傻到冒泡的那种。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晚上从城墙处溜出去,暴风城外围的城墙虽然重修过并加高了不少但是出西门还是比较容易的。
自从找了肖尔一次真的再也没发现被人跟踪,但本来想去铁匠铺买点防身用的装备的可是这种地方竟然都被安排了暗哨,所以我还是放弃了。在一座仓库的草料堆里窝了一天直到天黑,趁着天黑我去面包店买了点干粮然后带着藏好的绳子往城西走去。
又等到半夜我摸上了城墙,虽然我不想伤害谁但是必须打晕两个卫兵才能保证我顺利从城墙上溜下去。
手指粗的麻绳就足够承担我的重量,那城墙也没几几十米高,大概也就四五层楼那么高所以也就用不了太多绳子。
从我双脚落在暴风城之外土地上的那一刻起,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城外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味,似乎是要比城里自由的多,但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欣喜,反而有点烦躁。
倒不是说离开瓦里安远离了那个位置失去了荣华富贵的机会或者怎样让我感觉难过,而是一种挫败感和无力感,就像洛萨死的那天那种感觉一样。很厌恶,很厌烦。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我感觉大概是要跟从前做彻底的切割了。
我安慰自己,没必要再去回想过去,所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大概率也跟我无关,我只不过是参与了一下也真没必要自作多情。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吧。
艾德温……我想见见他。
到达闪金镇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我也真正的第一认真去观察沿途的一切。我尽量让自己别再纠结,心里也渐渐地稍微地产生了一些新的希望。我想离开这里。
当然如果艾德温愿意的话,我们或许有希望一起去过另一种的生活。如果不愿的话,我想我也会好好劝劝他。
看着他们的生活,战争真的结束了,暴风城周围的农民不光回来了,似乎还多了不少。虽然他们三五成群,七八一堆的零散的建立了小村落,但是到闪金镇的这一道上还真就隔着不远就会有人家。
我不想去打扰他们,更不愿意去破坏我心里仅存的对他们的一点好感。
毕竟……谁知道有谁会不会见了我之后转脸就去报官呢?
我好几个月没来闪金镇了,似乎得有半年了。这半年的时间镇子变化确实是不小,镇子不光还在扩建,而且镇外竟然还有了马戏团。
镇子里人也多了起来,在我印象中比我第一次到这里时更多,沿街全是小商贩,街上南来北往的客人似乎比暴风城更热闹。而人群里不光有人类,还出现了矮人跟侏儒。
看着这种环境叫我有种放松的感觉。
狮王之傲旅馆再次生意兴隆,而且现在的规模可比闪金镇沦陷前要大多了。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前来喝酒的人,矮人似乎成为这里见怪不怪的现象。
当然这种地方人太多,鱼龙混杂更是理所应当,所以就会有卫兵的存在。我估计卫兵不是来维持秩序的,毕竟这里的女服务生是我见过的这么多酒馆里最多的也是最漂亮的。
我看了一眼吧台然后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我没法去吧台那,吧台的酒保认识我。要不是我旁边那个家伙跟服务生小妹大声叫嚷着添酒估计这种角落她们是绝对不会主动过来的。
我坐在人群里静静地听着周围人的聊天,然而他们的聊天内容里没有一点有营养的,除了谁家的女人屁股大,昨天干了个什么事就是现在的买卖什么价。
当终于听到有人针对现在的税收开始发牢骚我才微微调整了下坐姿,见他们不往我想要的方向聊于是我插了一句嘴,“那些石匠的薪水就是用你们交的税付的。”
这句话很成功的让他们开始了议论,老百姓的传言不能当真,如果没有添油加醋胡说八道夸张抹黑的民众交流就会像没有盐没有油拿清水煮过的鸡胸肉一样无味,但是也不能全不当真。
“瓦里安也是个昏君!”
“石匠们亏惨了。”
“其实是国王想赖这笔钱。”
“据说修王宫可花了不少钱。”
“难道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就不贪点?”
“那哪是贪点?多少石匠啊!他们的薪水说没就没了!”
“倒是不怕造反。”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手里的军队可不是吃素的。”
“不是吃素的也是废物,连王后都死了!”
“嘘!”
“我倒觉得是活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为啥不给?”
“闭嘴吧,你想被抓起来么!”
当有人没好气的说出这话的时候旁边马上有人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很快那几个人关于兄弟会的谈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虽然没得到什么更有营养的信息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兄弟会的遭遇让一些老百姓抱有同情,对国王则抱有不满。
其实也可以理解,相同身份的人更容易对同阶级的人的遭遇感同身受。而人民对统治阶级的敌视和质疑是永远都不会消除的。倒不是我为统治阶级说话,虽然我现在也是个逃犯,可我说的是事实。如同废话的事实。
眼看在这里找不到我想要的于是我出了旅店想去找镇里的石匠铁匠了解下情况。我首先去找了铁匠。
铁匠对我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怀疑,每天镇里来来往往的客商除了来这打马蹄铁就是来买刀剑,在那转悠了一会发现来买农具的农民倒是没看到几个。
铁匠铺外面有两个给马修蹄子的,我则站在棚子底下挑选他们锻造的作品,老板打量了我两眼后就不再管我。要不是我展示了下自己的财力让老板觉得来了大买卖他估计根本不会搭理我。
从他嘴里我也得知了对兄弟会的搜捕情况,原本镇子里还真有兄弟会的人,而且这帮子人大家也都认识,在没出事之前他们还是挺活跃的,但是出事之后有很多人都消失了。
只是究竟去了哪没人知道,从暴风城抓来了两个说是兄弟会的前几天被吊死在镇子的广场上以儆效尤,现在镇子里已经没有敢说自己是兄弟会的人了。剩下的一些原本兄弟会的石匠则被关了起来。
悬赏已经贴出来好几天了,如果举报成功或亲自抓住兄弟会的人都能领到赏金。我问他兄弟会的人以前在镇子里为非作歹么,他说还真没有,只不过那群人行事比较高调而已。当然也有看不惯他们的,不过并不多。
我问他镇子里被关起来的石匠是什么情况,他说一部分石匠还在审查中,而且现在牢房里也关着几个呢,大家都说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我问他那现在镇子外面不是正盖着房子么?铁匠告诉我那些人的家眷都被审查扣押,甚至有些人的家眷也被关进了监狱里。
虽然能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出对那群人遭遇的惋惜但是铁匠并没有说更多的话。他警告我说最好离那些家伙远一点,现在任何跟他们接触的人都有可能被抓进去审讯,可抓进去的多就是没见有人被放出来。
我在镇子里转悠,也到镇西边的建筑工地上看他们工作,可到了夜里这群石匠并没有被放回家而是被关在了一起。
到了半夜我潜伏到了关押他们的那片草棚外,可那片草棚外竟然没有看守。当我走进去之后除了浓重的汗臭味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之外我还发现他们的脚上都被锁着铁链。
他们就这么躺在铺着茅草的床板上,却没有被褥。
我站在一张床前轻轻的拍了拍床上那个小伙子。
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睡的迷迷糊糊的他看了我一眼便又准备倒头再睡,白天辛苦工作到了夜里非常困也可以理解。
我使劲晃了晃他,他厌恶的睁开眼睛。“你想干什么?”他看出我不是官兵。
“找你问点事。”我说。
“滚开,我没空。”说着他倒头就睡。
这时旁边的床上一个人坐了起来,“你是谁?”这是个苍老的声音。
“跟你们一样。”我压低了声音。
对面一下子沉默了。他顿了顿说道:“你想干什么?”
“回来看看兄弟们什么情况了。”
他哼了一声,“你先活着吧。”他说。
“他们折磨你们了么?”
“你没看到么?”老头语气并不好。
“我们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我说。
“这话你该跟国王说,希望国王能听你的。”他说。
“其他人逃到哪里去了?”
“你觉得我会知道么?”老头的声音变得轻蔑。
“我需要找到他们。”
“这跟我无关。”他说着躺了下去。
“我刚从暴风城里逃出来,我需要找到更多的人。”我说。
然而老头并没有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