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于东山之上之上,凌波跃起身来,将刚才所想的变招习练一遍,自觉就如同扬波搏击,雁飞雕振,全身都是轻飘飘的,招式也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最后一掌直劈,竟然将赵楷堆好的火堆劈开。终于长啸出声,思绪从未有过之通明。从前她跟随纪晓芙,两人修为未到,后来虽然见到父亲俞莲舟和师伯宋远桥、灭绝师太等人施展拳剑,却碍于所学不全未能深切体会到其中博大精深之处。
直到回了武当山,见识了张三丰返璞归真的太极剑法,圆融于自己之长短,才算有了一定突破,但也还是理解不足,毕竟张三丰闭关多年,领悟不是常人可比。
今天却在域外武功之中,神奇地不足了自己许多短处。其实武学一道,无论内外功,都是在于修炼自身激发潜力,有的人绝顶聪明反而想得太多内力难以控制,阳顶天正是如此,反而是遭遇郭如寄毒手陷入寒潭枯井,生机断绝反而绝处逢生,练得神功,张无忌更是中毒命不久矣跌落悬崖才得了机遇。而凌波先天所学极为驳杂,难以如张无忌一般练就至纯至深的武功,但是世间万物自有定理,博学有博学的好处,她将峨嵋武功,九阴神爪、乾坤大挪移和这奇怪的波斯武功结合,彼此之间查漏补缺,又有包容道法的太极两仪之说加以贯通,就在这一日一夜之间许多念头竟然通达,所有成就不亚于一个武学家刻苦钻研十年。
好不容易她回过神来,看周芷若和赵楷皆是动作小心生怕弄出动静来打扰了她,感激一笑,道:“多谢你们了,此番想通不少,就是金花婆婆再厉害,我也不怕了,你们也不要怕。”
赵楷心无旁骛,只是笑道:“那就好,不过俞姑娘你刚才把火堆打散了,这倒罢了,海边也不怕起火。不过我们干粮吃完了,天黑了没法捕鱼,只好吃点野果了。”为什么没法捕鱼,当然是因为凌波一整个白天都在海边转腾跳跃,他不好动手呗。
凌波一笑,道:“谁说晚上就不能捕鱼了。看我的吧,你去点上火。”若是长居内地的人,夜晚的大海幽禁神秘,只闻地海浪波涛,但是凌波在桃花岛长大,那里古书遗迹虽然存在,但是毕竟百年无人打理,衣食都得自己处理。因此凌波根据潮汛,抹黑入海,不一会儿就抓了几只石斑鱼,周芷若赶紧服侍她烤干衣服,至于烤鱼,自然还是赵楷的工作。
没办法,峨嵋派的男弟子,都是这个江湖地位,多亏赵楷是个乐天派。看的凌波都问他,“对了,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问你,既然身入江湖,为什么去男子地位最不怎么样的峨嵋派,听你的口音不怎么像是蜀人啊,倒有点秦川口音。那鲜于通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华山派名头挺大的啊。”
这也就是周芷若离开了,不然都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继任掌门人问。
赵楷倒是无所隐瞒,“我原本也不想当什么江湖人,姑娘猜的不错,本来家里是汉中人,当年大旱,田里不出苗,官府的税赋却是一文也不能少,爹娘带着我们姐弟三个近剑门关逃荒,到了峨眉附近,也就剩下我和我爹还活着,正好我师父,也就是定想师太出来采买,我爹苦苦哀求她收我为徒,好歹峨嵋家大业大饿不死。当然峨嵋派都是女子学武,一些杂务也需要男弟子,如此也就这么过了十来年,都说师伯不近人情,其实当初总之她要不心软同意我师父带我回去,世间也就早没了我了。”
凌波怜悯他的身世,本想说声对不起,又想起自己亲娘曾说起灭绝师太,“慈恩与我一同长大,虽然刚强,但是实在算不上坏人,只是年少时师父师兄双双惨死,逼得她十九岁就扛起峨嵋的担子,久而久之,也就”心里也不由对这位并不喜欢的武学宗师叹息一声,又想道:“周姑娘如今也尚且年轻,也是如此经历凄惨,可万万不要像她师父这样才好啊”
她这一个念头尚且未转完,周芷若就走了过来,和凌波等一起吃了海鱼,夸赞了美味又和赵楷说起了峨嵋内部的事情,凌波不好干预别人家门派的事情正想找借口躲开,忽然看见周芷若一脸为难地开口道:“俞姊姊留步。”凌波停下又看她踌躇不说,心里多少有点腻味,但念及她恩师惨死,还多少是为了帮助自己,于是好言道:“周姑娘有话就请说吧,不说我们两派多少年交情,就是我自己和峨嵋也渊源深厚,有事不会袖手旁观的。”
周芷若听她主动开口,方才哀哀道:“多谢俞姊姊,师父早逝,我又才疏学浅同门不服。您的武学如此高深,又和我门中远远如此深,刚才我看武功中夹杂了许多峨嵋的掌法剑法,可有比我们所学的高深凌厉,可否给我讲讲。也让小妹有所精益,不要太过坠了峨嵋威风。”
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若是落在张无忌眼里,必然怜惜之意如滔滔江水,可是凌波却只想道:“这当然无不可,只是当年“乾坤大挪移”是为了脱困学的明教至高机密,我们约定不能外传,别的倒也无妨,只是周姑娘以前说话好好的,如今怎么有点渗人啊。”到底是答应了,还招呼道:“赵家兄弟也留下,你也学学。”
赵楷笑道:“俞姑娘笑话了,我内功浅薄,学不来的。”
凌波道:“难道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吗?我在这个灵蛇岛上有所突破,也是天意。周姑娘有一件事说得对,灭绝师太一去,峨嵋必然受到打击,你既然受过她和定想师太恩惠,就该帮着周掌门振兴帮门才是。”
周芷若本来见凌波招呼赵楷一起所学有点皱眉,只是黑夜中其余两人都没看见,听到凌波后来的话,才主动道:“赵师兄,凌波姊姊说得对啊,有你相助,小妹总是容易些的。”
赵楷又不是丁敏君,赶紧道:“掌门别这么说,赵楷自然尽力。”
凌波虽然一夜无眠,但是内力沛然精神也好,当即就给两人细细说起来,她知道两人根基所在,故意从峨嵋绵掌开始入门,由浅入深,到了太极剑法无为之道自己觉得更是配合无间,却不知道周芷若已经渐渐听不懂,只是在费力记下,而到了波斯圣火令上的武功,因为缺乏了“乾坤大挪移”的基础,两人更是如听天书,赵楷宁可过去赶蚊子,等到再次天光大明,凌波终于喝了点水,问道:“周姑娘听明白了吗?可有不懂得问我。”
周芷若强笑,很想说自己几乎全都不懂。
凌波不是故意的,她自己的领悟力和经历不一样,但周芷若渐渐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