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是他亲生的,这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掉的事实!
她要是真进去了,他这当爹的脊梁骨都能叫人戳断,他们这一家老小家在这榆树沟怕是也待不下去了,一没手艺二没本钱,离了这片刨食的土地,让他们能上哪儿找活路去!
“你少往我闺女头上泼脏水!我们家丽娟才不会去偷钱,她男人是厂长,她有的是钱!”李带娣因为这番话大受刺激,疯了似的想要扑上去找季惟拼命,俩儿媳妇死死拉住才不至于再次闯下大祸!
郭有田叫这娘儿俩气得脑瓜仁都疼,照着她脸上狠狠给了俩大嘴巴子,这才彻底把她打安生下来!
“小麦啊,不管你信不信大伯真没骗你,东子的失踪跟我们没关系,当时我们都在忙着担心丽娟,压根连他人也没见着啊!”斗了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真正跟季惟说软话,瞧这小侄女现如今的发展,郭有田心里也清楚得很,除了她再没人能帮他们了!
“你胡说!好些人都看到他上你们家去了,咋就没见着人,我儿子那么大一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这番话,来来回、回常素娥都听了几百回了,一听她就着急!
比起儿子的失踪,她更怕的是嫌疑犯死不认账,是再也找不回儿子!
她一发火,又把郭有田给吓得够呛,刚才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伸出来的脖子又一次战战兢兢的缩了回去。
照这样问下去,明年都不一定能问得出来。
季惟只能招呼专门留下来照看的小常娘,“常婶儿你先帮着把人扶出去缓缓,长期神经紧绷对身体可不好,这里我来处理就成。”
到底是旁观者清,小常娘也明白现在一切都得以找人为前提,不是置气的时候,于是连哄带拽的把常素娥往外搀,“信不过谁你也不能信不过小麦不是,你就把心揣肚子里吧,她说能帮你把东子找回来就一定能找回来,你要实在不踏实,咱俩再去外面找找……”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
整个大队的人都去帮着找人去了,办公室里连个值班的也没留下,季惟索性也懒得关门了,拎了把椅子大喇喇堵在门口,“我呢也不跟你打马虎眼,你要是知道贺耀东上哪儿去了,现在说还来得及,只要你肯坦白,我可以说服贺社长不追究,连带着郭丽娟的事也当做没发生过。”
郭有田哭丧着脸,不过或许因为常素娥不在,他的神经看上去不似刚才那么紧绷,好歹也能端正坐地上了,“我知道我这人干了不少错事,你们信不过我也能理解,但在这个事情我敢对主席同志发誓绝对没有扯谎!说个不怕你笑话的,他贺耀东可是贺社长的儿子,我打他的主意这不是活腻歪了嘛!”
社员们口口声声都说贺社长是个好干部,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一手扶持了“东方皮具”,让大伙儿的腰包都鼓了起来,彻底解决了整个公社的温饱问题,至于私底下的为人,那还真不好说。
前些年郭有田当生产队会计的时候就曾有机会耳闻。
说白了身为公社的一把手,他要是真没点手段能耐,咋可能坐得稳这位置!
“你再好好想想,别有啥错漏。”季惟看上去并不着急要答案,既没有责骂也没有威胁,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只是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平和的目光看在郭有田眼里却犹如两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丫头片子的眼睛也能具备这样充满压迫感的力量,让他这个大老爷们儿这个长辈都望而生畏。
他低下头,有些不敢再去直视,“真,真没……“
“有”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边上早吓得不敢吱声的大儿媳妇忽的猛拍脑门,“不对,他可能真来过!你们还记得吗,先前咱们在屋里说话的时候曾经听过到院子里有动静,当时开门出去没人,我还以为是院子里的老母鸡,现在想来……”
说着说着,她突然又哑巴了,抬头一脸惊恐的看向季惟!
如果那人真是贺耀东,那么他们几个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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