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老环顾四周,在村民中扫视了一圈,见众人对自己的态度如敬神明一般,于是满意的点了点,遂上前一步,站在妙龄少女的面前,道:“赵大身染恶疾,于数日前病故,你做为赵大的内眷,既不能为其传宗接代,那便随他下去再续前缘,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美哉?”
“呵”
朱厚照闻言,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轻蔑一笑,道:“他一个乡下人竟还挺会拽词儿。”
乡老当着全村人的面慷慨陈词了一番,听得朱厚照火冒三丈。
被架在火堆前的妙龄女子不断的操着沙哑的嗓音哭求,但乡老与保长等人却是对此表现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态度。
当朱厚照看到保长等人举着火把走向火堆之时,他当即便要拔刀上前,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英雄救美。
高欢见状,连忙伸手阻拦,道:“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你便是杀了乡老与保长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二人也只不过是在遵循族中规矩行事,你今日杀了乡老与保长,明日还会有新的乡老与保长,即便你杀了赵家庄的乡老与保长,但你杀得完全天下的乡老与保长吗?”
朱厚照一怔,遂满脸怒容的与高欢对视,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胡作非为而坐视不管吗?”
“既然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至于其他府县的乡老与保长,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但今日这个人我是救定了。”朱厚照一字一句的说道。
高欢见状,却是欣慰一笑,道:“既然你有此心,我自当助你成事,只是救人时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总不能为了救一个人,而杀两个人吧?”
高欢说罢,根本不等朱厚照回话,当即向一旁的余庆点了点头,道:“向对方亮明身份。”
余庆见状,偷偷的瞥了朱厚照一眼,见其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于是当即掏出腰牌,拿在乡老与保长的面前晃了晃,道:“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初闻锦衣卫之名,乡老只觉两眼一花,当即便要晕死过去,幸而保长从身后扶了他一把,否则他今日便要当众出一次洋相。
乡老定睛看向被余庆举在半空的锦衣卫腰牌,确认无误之后,这才颤声问道:“不知军爷有何贵干?”
余庆默默的收回腰牌,转头看向高欢,道:“我家大人有话要说。”
乡老与保长等人顺着余庆的目光看向高欢,乡老见高欢气质出众,非常人可比,于是连忙陪上笑脸,上前见礼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高欢微微一笑,说话时尽可能保持温和的态度,道:“我深知殉葬制度乃是你们赵家庄的习俗,我对此并无异议”
“什么?”
高欢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朱厚照出言打断:“高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欢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向朱厚照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旋即继续对乡老等人说道:“我尊重你们的习俗,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习俗。”
“我们的习俗就是,谁烧死寡妇,我们就砍了谁的脑袋。”
“你按你的习俗办,我按我的习俗办。”
此言一出,乡老与保长顿时就蔫儿了。
乡老嗫嚅良久,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可是咱们赵家庄的殉葬习俗已经传承了五十余年啊”
“相比于赵家庄五十余年的殉葬习俗,朝廷大诰的传承时间只会更久,你们可以遵循你们的殉葬习俗,但我们也必须要遵循大诰来依法行事。”
乡老被说的哑口无言,遂拉着保长等人进行了一番深刻的交流,大约商议了一刻钟左右,乡老当众宣布:“自今日起,赵家庄彻底废除殉葬制度,但是,如果没有乡老与保长的允许,寡妇不许踏出家门半步。”
高欢侧头看向一旁的朱厚照,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莫说是乡下的寡妇,即便是京城的寡妇也休想踏出家门半步啊。”
直到此时。
朱厚照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