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是荒凉的,山川,丘陵,黄土地充满了枯燥的气息。
进入四月后,这里的风都带着一点点干燥之意。
从岐山到汧县,便开始走进山之路。
没有高大雄伟的山峰,只有放眼望去平整的如一平面,临近之后却有满是沟壑的山川。
陇西得名,也多源于陇山。
陇山之所在,乃是六盘山与秦岭交汇之处形成的大片丘陵山川地带。
千余年前。
陇山便如如今的黄河,戈壁滩,是一片无人问津之地。
后来,赢氏先祖飞廉西迁至河谷,与赢姓部落相合,为周天子养马,并在先祖秦非子之时,累世养马之功,封侯秦地。
至此,陇西方才进入了华夏大地的疆域之内。
纵然如此。
因为陇山的存在,交通多有不便,陇西也被众多诸侯认为是蛮荒野人之地。
而这,便是秦国被外人称为蛮荒野人的缘由。
而自穆公之后,秦国彻底打败居住在河谷以西,黄河东的西戎,并加强了与关中之地,也就是镐京的联系,这才在陇山之中,走出了一条与关中通的道路。
“现如今公子所走着的西方道,便是古时走了千余年的古路之上修建而成。”
“这条路,我秦国先祖修建过十二次,累积动用二百余万人力,尤其是自我秦国从西陲之地进入关中,就从来没有断过与陇西的联系。”
“一次次修整,也意味着秦国对陇西的控制越发加强,毫不夸张的说,陇西才是我秦国真正意义上的祖地,龙兴之地。”
“花费如此大的气力,陇西对我秦国的回报也是极其厚重的,除过数次叛乱之外,这里为我秦国奠定了与六国相抗衡的基业。”
胡亥疑惑的看向赢飞,不解的问道:“漫漫黄沙,寸草不生,这里如何能成为龙兴之地?”
胡亥身旁,一名骑着高大战马的青年男子,笑道:“是啊,我也曾有过这样的疑惑,甚至至今为止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桉。”
“老祖曾不断训戒于我,如果在巴蜀和陇西二者之间做选择,宁可丢掉巴蜀,也不能丢掉陇西,陇西之重,非以钱粮可以衡量。”
“身为宗室子弟,此,我等谨记。”
胡亥摇头,将这样的想法抛之脑后,又问道:“那这与河西之地又有何关系?”
赢飞看着延绵无尽的山丘,苦笑道:“是啊,又有什么关系,或许等有一天我们明白了陇西对我秦国的重要,就会明白,河西的重要。”
说着,赢飞盯着胡亥许久,道:“此次前往河西,宗室只能给予公子五百人,再加上公子一千人马,这一千五百人马,归于公子之下,由公子自行抉择。”
胡亥皱眉,再次不解的问道:“那你呢?”
赢飞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们是赢氏子孙,终究是与旁人不同啊!”
“别人只需要考量,前往河西能获利多少,收入囊中者又有多少。”
“但我们,只要姓赢,就要肩负起身为皇室宗亲的责任。”
胡亥眉头紧皱,沉默了下来。
似乎也明白了,赢飞为什么要与他说这些。
“好,既然如此,到了河西,我带着这一千五百人,继续前往西域,至于兄长要做什么,胡亥不做多问,倘若胡亥在西域能有所成,兄长但有吩咐,定当鼎力相助。”胡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要与同行前往河西的赢飞分道扬镳。
既然如此说了,他也不妨说的清楚一点。
赢飞代表着宗室,总领西进之事。
若是与赢飞在一起,必定处处掣肘于他,不如分开。
“罢了,公子万事需要小心,切勿莽撞行事才是。”赢飞轻叹一声,终究还是留不住胡亥。
说着。
赢飞催马前行,往前方的一行庞大的队伍追赶而去。
“去告知你家主事,赢飞请见。”赢飞停顿在了队伍的末尾。
“公子稍等!”这支队伍在前行之中没有半分紊乱的迹象,迅速的一名骑兵便飞奔前去,通知在前方的蒙氏镖行主事,蒙飞。
很快。
从前方道路骑奔而来一名青年男子,高大威勐之样,停在了赢飞的面前,道:“嬴兄!”
“蒙兄!”赢飞简单的打招呼,便道:“此次西进,前路未知,还望蒙兄与我同去寻王氏,冯氏,李氏商讨对策如何?”
“我之想法,西进之事不明,前路茫茫,会遇到何种敌人更不知,不如,蒙王冯李与我赢氏五族,建立同盟攻守之约,并以此邀请诸多镖行加入。”
“如此,便是在河西遇敌,我等也可以攻守相望,互为帮衬。”
“待河西西域之事明了,届时再行决策。”
蒙飞微微一顿,点头回道:“如此,正合我意。”
“好!”赢飞说着,调转马头,战马一声嘶鸣,便向着后方再次奔腾而去。
马蹄声阵阵。
在西方道上,只见三行队伍,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在驰道侧边前行。
飞腾的战马时而在侧翻滚。
而在最后方,还有不断用来加入进来的队伍。
西进之事开始了。
在天下掀起了滔天的风浪,却又是无比的平静。
蒙氏在朝廷正式公告之后,便第一个踏上了西进之路,浩浩荡荡六千人,踏上了西方道,西进。
而宗室也不遑多让,紧随着蒙氏出发。
而陆续之后。
整个关中的勋贵镖行,也前前后后的开始出发。
因为此次西进并非运兵,朝廷也没有封锁道路,西方道同样肩负着互通陇西货物的任务,只能给西进的镖行流出一侧,令其前行,而不至于影响到交通。
而这样也导致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镖行踏上西进的行程,令整个队伍被拖的修长无比。
而同时,各个队伍之间也是保持着有序的间隔。
此时站在最前方的蒙氏镖行往后看,似乎整个西方道都分布了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