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菲没有说啥,起身给娄三峰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扭掉盖子,直接给他水瓶,这是刑警队的规矩,瓶盖属于危险品,万一吞了,那就是审问事故。
娄三峰这次没有拒绝,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瓶,抱着水瓶缓缓说道。
“需要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
“你随意,你想从小时候讲起也行,从认识陈刚开始也行,或者从认识方悦开始,哪个时间节点都可以!”
娄三峰点点头,缓缓讲述起来。
“我对我父亲,七岁之前没什么印象,在我五岁那年,我妈死了,她身体一直不好,我的记忆中,她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抱怨,抱怨我父亲的滥情,抱怨我两个哥哥的早逝,抱怨因为我的出生,她的身体垮掉了。
如果说童年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她死后,我被送到外公家两年内,我外公很喜欢书法,我就耳濡目染跟着他写字,虽然也会被说,可我知道他对我很好。
七岁上学时候,外公意外去世了,我发现凡是跟我亲近的人,都得不到善终,我被送回大院,那个环境对我来说是陌生的。
那些孩子不是给我起外号,就是欺负我,有一次逼急了,我跟他们打了一架,正好赶上我父亲回来。
他用皮带抽了我一顿,肋骨断了两根,我躺了两个月,他的厌弃没有掩饰,但凡找到任何一个借口,都是对我一顿暴打,我知道他是因为我的母亲讨厌我,可这不是我能选择的,甚至我都不能逃。
也是那时候,我发现我心里有了另一个‘我’,那个‘我’暴躁易怒,不断骂我,甚至说我是废物,问我为什么不反抗,既然恨他,那就杀了他,我当时被脑子里面这个‘我’吓坏了。
在我休病假上学后,班里唯一一个对我关心的人就是方悦,她是那么美,无论男孩女孩都喜欢跟她玩儿,可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是每天快快乐乐的上学,不是想着如何玩儿,就是想着如何学习,而我是每天想着如何不被毒打,或者去干点什么,跟父亲错开回家的时间,减少碰面。
六年的时间,我就那样默默看着方悦,即便我对他恶语相向,她也只是笑笑,那笑容能烙印到我的心底,可心里那个‘我’想毁掉那张脸,让她不再展示给任何人看,我被这个想法震惊了,所以初中没有跟方悦选择一个学校。
之后我当兵了,不为成为跟我父亲一样的人,我只是想逃离他的掌控和折磨,那几年我活得开心,表现也被领导赏识,我还学了开车,心里那个‘我’也没出来闹腾,一次外出去帮扶对象家里走访的时候,我见到了陈刚。
就像你说的,我一眼就发现,这个小子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们领导也开玩笑,说这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吧,看着陈刚惊慌的神情,还了解了他的境遇,我当时表了态个,他的帮扶我个人承担。
之后我开始调查,一切进行的不顺利,毕竟陈刚的信息很少,我又不能总出来,直到我转业前夕,我才确认他的身份,只是这期间心里那个‘我’有一次差点打伤人,我渐渐发现,有些控制不住他。
至于陈刚的妈,我也想起来,当年我被打断肋骨的那次,不单单是因为我打架,而是那个女人去找过我父亲,她想母凭子贵,想成为我父亲的妻子,可他直接拒绝了,一贯的冷血无情,提裤子不认人。
转业后,我去看了陈刚,发现他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子,脸上也有了笑容,甚至跟我说,他很忙尤其过年前后,是最忙的时候,可能没空跟我联络。
我突然觉得我被嫌弃了,似乎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再需要我的保护,这让我慌乱,不过我还是在春节前过去看了他,他跟我滔滔不绝,说了他老板对他如何好,给他多少多少工资比别人都多。
一瞬间,我就被心里那个‘我’控制了,‘我’问他,他账面有多少钱?他愣了愣,然后说,差不多每天几万块,最近回收大笔的货款,多的时候有几十万,而且钱不是天天存,毕竟跑银行也耽搁时间。
‘我’问他,那存几天就有近百万了,可你的工资只有不到三千,你还觉得多吗?他不知如何反驳,‘我’说我可以让你一次性得到几十万,不用再住在那个快倒塌的破房子里面,他问我怎么做?
‘我’笑了,贪婪可以击毁任何一个人,果然他也是这样,我让他将他老板的小儿子抱出来,别让人发现,明天就抱,至于怎么办我会告诉他,第二天我在后街等他,他果然将那孩子抱了出来。
头一天‘我’就侦查好了,他们村后面有个梨园,那里冬天就一个聋哑老头打更,我带着他们先去了陈刚家,陈刚拿了一些东西,他有些后悔,‘我’摔了他家的一个瓷盆,他吓坏了没敢废话。
‘我’也没管他是否要拿东西,拎着孩子上了车,他赶紧跟上,我将他们安置在梨园的一个废弃房间,拎着孩子砍断了一根手指,陈刚疯了一样,上来要阻止我,我们两争执起来,我俩都划伤了。”
说到这里,娄三峰停住了,徐达远有些疑惑,怎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