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注意,请注意,本舰已进入三十秒发射倒计时,即将飞往科特星港,祝各位乘员旅途愉快。”
要说吴陌不紧张,那绝对假得不能再假。
听到广播,他的整个身躯徒然一紧,变得僵硬挺直、脑壳前伸、目不斜视;两只胳膊紧紧地把住了跨栏背心似的抱臂、手背上的青筋绽露;大脑里一片空白、嘴唇翕动、不由自主地跟着默默数数。
从奥顿山脉里走出来的乡下孩子,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人生中诸多的第一次。而这即将飞天翱翔的感受,比起他自己拥有灵识的这种事,甚尔更加爆炸震撼。
两相对比,一个是见不得光的隐秘,另一个却是那种仅仅只需想想,便能热血沸腾的期待。
自古以来,人类就渴望拥有一双能飞的翅膀,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先祖血脉的遗传。
不知从何时起,一股凝重压迫的气息,从吴陌的身上传了出来,甚尔感染到了乘员舱内的每一个人。
无论是前来历练的少男少女,还是带队的壮年老师,脸色俱都为之一肃。
原本有说有笑的乘员舱,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在这个有限的封闭空间内,在这种触手可及的距离范围里,跟彼时林森岛码头上,所处的那种广阔天地完全不同,更能强烈地感觉到了吴陌的不凡。
只是一霎,这股厚重的气息便弥漫了整个乘员舱,其中揉杂了种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有不舍、有紧张、有仿徨、有期待。。。仿佛每个人都能细致入微地感同身受。
好一个灵徒!
两位脑子活络的老师扭头对望了一眼,发现彼此的身躯,都在禁不住地瑟瑟颤抖,心中已经哭出了音,
“具现的灵魂场!你妹的!果然是传说之中的那种大佬!”
其中的一位王姓老师,便是黄卷毛的领队。
孩子是他带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活蹦乱跳,回去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小盒灰。
无论在情感上,还是在态度上,王老师都必须要找出黄卷毛事件的真相。这既是对他自己的交待,也是在回去以后,对黄卷毛家人的交待。
当然,王老师拎得清,回去的交待,不一定是真相。
因为真相是残酷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更能刺穿黄卷毛家人的心肝。
事实上,自打出事以来,王老师的推测,其实已经与真实性状相差无几了,唯一欠缺的,就是此时灵魂场具现的这种佐证而已。
他紧紧地抿着发白的嘴唇,无声地晃了晃脑袋,眼中满是苦涩,
“小严好死不死的,跟这种人寻衅滋事,恐怕天生就是个短命鬼。怪不得军部要拉偏手!这种秘密,咱是要带进棺材里去的!”
还交待个屁!你们自己没长眼,不会看军部的报告吗?
王老师沮丧地缩了缩身子,将头埋进了抱臂之中,他很是清醒地知道,
“这尊大神,自己可没有与之交好的福气,只能躲得远远的。”
有的人,无关善恶对错,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站在了对立面的人。
吴陌的胳膊被拽了拽,下一刻,板结僵硬的手心里,塞进了一只温暖润和的小手。
他一侧脸,却是司文君反应了过来,没有顾忌旁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自己的柔荑,
“放轻松点,后面还有好几百光年的路呢。”
吴陌勉强地笑了笑。
不得不说,握着司文君的小手,他的心中甚为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