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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
皇帝负着手,他鬓角的白发已经变得乌黑,脸上的皱纹也消失了许多,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岁出头的男人一般。
见皇帝这副模样,李德海恭维了一句:「皇上您头上的白头发又少了许多。」
闻言,皇帝很是满意,他拍着自己精壮的身躯,爽朗笑道:「是啊!陈道长献上来的长生丹果然有用!」
李德海待皇帝高兴地说完了这番话后,才开口道:「皇上,您让送去东宫的药材都送过去了,萧院正他们也赶过去了。」
皇帝点点头:「不错,要让他们仔细地给云逸把脉,绝不能让云逸再晕倒了,他可是朕唯一的希望!」
说着「希望」二字时,皇帝脸上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见皇帝眼底的诡谲光芒,李德海暗暗捏紧了一双手,没人比他更清楚皇帝为何会这样关心楚云逸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可皇帝却……
想到这,李德海背后一寒。
而皇帝病危留意到他的脸色变化,此刻皇帝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的事情,语气轻缓道:「算算日子,裴安临也该到慈怀寺了。」
李德海连忙点头:「昨日就到了,只是我们的人始终没有传出消息,奴才担心……担心那些人都被随行的将士们给……」
没等李德海将话说完,皇帝便冷声道:「朕派出去了不少人,且慈怀寺地形险峻,那些将士怎么可能都跟上?要么裴安临死,要么……就证明裴家暗地里养了私兵!」
闻言,李德海额间已经有冷汗冒出了。
若是按照常理而言,皇帝在发觉自己恢复青春后,应该是对一切事物都十分大度,可偏偏皇帝的性格越来越偏执,在得知裴安临取胜后,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要除掉裴安临,理由很简单——他能长生不老,不在乎一个裴家,若想让人镇守边疆,多的是时间培养自己的亲信。
于是,裴安临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皇帝足足派出去了三波此刻,慈怀寺的这批刺客失败,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
「沧州路途遥远,消息传得慢一些,或许再等上几日,就有关于裴将军的消息了。」李德海声音十分微弱。
皇帝听得很是满意,缓慢的点头后,便道:「你说得有些道理,那朕就再等等……」
话音未落,门外便走进来了一个侍卫,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
「皇上!裴将军遇刺,身负重伤,已经不能长途跋涉,现如今养在慈怀寺。」侍卫说话时,眼神间有些愤慨。
皇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于皇帝而言,这正是裴安临对自己的威胁体现之一——就连宫里的侍卫都对裴安临这样尊重,若是有朝一日裴安临发动宫变,他们究竟会站在谁的那一边?
李德海一看皇帝的脸色,就知道皇帝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心中不由暗暗骂了一声,即便他不是裴安临的人,此刻也不由得替裴安临委屈。
裴安临一生戎马,年纪轻轻就落得了一身暗伤,这都是为了楚国,可皇帝却始终将他当做一个工具,若是对自己有利时就捧着,一旦发觉会对自己产生威胁,就要立刻拔刀根除了这个威胁。
李德海每当想到这一点,都会感慨自己做对了选择。
此刻的皇帝正沉浸在兴奋中,他听得这一汇报,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发觉侍卫正惊讶的盯着自己,他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目光冰冷的盯着侍卫。
侍卫身体一颤,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而这时,皇帝淡淡开口:「竟敢直视朕!李德海,将他杀了。」
皇帝狠毒是一回事,可他却不愿自己的心思被其他人发觉,这个侍卫,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了了
。
李德海在心上叹了口气,手起刀落,侍卫没有一句遗言留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便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伤口中正有鲜红的血液蜿蜒流出。
「干得不错。」皇帝点了点头,「看来你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皇帝每说一句话,李德海都要仔细斟酌,他虽然没有听出皇帝语气中的杀意,但还是讪讪一笑,装作老实巴交的模样:「奴才不过是一个阉人,武功再好又有何用?能保护好皇上您,奴才便心满意足了。」
闻言,皇帝爽朗一笑:「阉人又如何?只要你还是朕身边的内侍总管,又有谁敢说你一句不是?」
「再说了,你若是想要香火,朕便做主,让你认一个孤儿当儿子,在你死后,让他给你供奉牌位!朕到时亲自盯着他,他绝不敢阳奉阴违。」
李德海睁大了双眼,让皇帝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皇上……奴才……奴才担不起您的赏赐!」李德海跪伏在地上,朝着皇帝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红了。
皇帝见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更是满意。
「不必担心,朕对你一向是十分优待的,纵然不许太监有香火,但朕是皇帝,是天子,朕的话,他们难道还敢忤逆不成?」
皇帝每说一句话,李德海的脸上神情便动容一分,他眼中满是泪光,闪烁了许久,干脆将头抵在了地上,哽咽道:「多谢皇上抬爱!奴才感激不尽!」
「你也陪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了,朕一向是对身边的人最为优待,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没了香火供奉?」皇帝叹了口气,安抚着李德海。
李德海抬起头,脸上是泪水与鼻涕交织,看上去十分恶心,可他的这副态度,到底是取悦了皇帝。
皇帝今日的心情着实不错,在见李德海神情变化后,他心中更是兴奋,又伸出手,亲自在李德海肩膀上拍了拍:「只要解决了裴家这个祸患,朕就给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