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顾宁遮掩得极快,谢宴依旧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但顾宁身上的谜团太多,又跟个鹌鹑似的,一试探就缩了起来,若想追根寻底,只会适得其反——既不能将这些谜团解开,反倒会将顾宁推远。
更何况谁的身上没有秘密,就连他自己也……
谢宴思及此处,凤眸轻阖,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顾宁暗暗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借着身边护卫作为遮掩,看着不远处的金焕。
金焕这人爱财,但他十分讲究诚信,不然也不会从一个不起眼的商贩到后来成为连一州知州都尊敬的皇商,他的品性不错,这也是她有意给谢宴与金焕创造相识机会的原因。
谢宴若能得到金焕的助力,他的负担会减轻许多,同时心善的金焕也能保住家财与性命。
这么一思索,顾宁心中便琢磨着,务必要将此事给办成。
天色将晚,车队在一处平坦的草地停下。
正值冬日,草地一片荒芜,但此处平坦,加之地势较高,还是被选做了扎营的场所。
金焕小心翼翼地跟在队伍后面,见岳荣朝他招了招手,连忙带着身后的随从赶了过来。
「这是要扎营了?」金焕笑呵呵道,「我们要在这停多久?」
闻言,岳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地将金焕打量了一眼,好奇道:「你难道还想一直跟着我们不成?我们目的地可是京城,不是江宁府!」
在前面的路途中,金焕已经自报过家门了,在岳荣看来,金焕既然是江宁人,自然是要回江宁的。
然而金焕却连忙摆了摆手:「自然不是去江宁,我们这么大批的货物去江宁可卖不上价钱,只有去京城才能卖上好价钱,这不正好顺路!」
他越是说着,神情就越是兴奋。
从西域千里迢迢运来的货物若不卖出了好价钱,又怎么对得起他这一路的辛勤还有那几个不幸死去的伙计?无论是成本还是给那些伙计家人的银子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因此他这批货物十分重要,是半点闪失也不能经受。
只是不知自己那日献上去的猫眼石能否得到那位夫人的喜欢,若是能,那他又多了一层保障,这次他别的东西不多,这猫眼石与各色宝石却是一抓一大把。
岳荣狐疑地打量着金焕:「你口口声声说着带了大批货物,我怎么没瞧见?你们那些马车可轻得很。」
金焕嘿嘿一笑:「这是关乎我身家性命的事,可不能随便跟外人说。」
闻言,岳荣冷哼了一声:「主子能让你跟着已经是仁慈了,你最好老实点,若你别有用心,那可就休怪我们刀下不留人了!」
「这是自然。」金焕就差对天发誓了,一脸的严肃,「我们一定恪守谢公子的嘱咐,绝不靠近一步!」Zbr>
「最好是这样。」岳荣语气不耐,扔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圆筒模样的东西:「若是有危险,点燃引线即可,我们自会派人来救援。」
得了这个东西,金焕如获至宝,若非身后的管家死死地拉住了他,他定要从怀中再掏出一个谢礼。
岳荣前脚刚走,后脚管家埋怨的声音就在金焕耳边响起:「老爷您未免也太大意了!那颗猫眼石昂贵无比,您就这么轻易的将它送人了!纵然是要当做谢礼,也该是在我们平安抵达京城后,您怎么还在素不相识的路人面前露财?」
「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了贪财之人,仅凭着那颗猫眼石,我们这支队伍都别想有一个活口了!您做事太不小心了!」
金焕听得这番话,挠了挠脑袋:「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那位谢公子人虽然冷了些,但品性却不错,你瞧这一路上遇见的那
些小毛贼,都被他手下的人处置了。」
「况且他一身矜贵气度,定然瞧不上我们这些黄白之物。」
「老爷还是见识得太少了。」管家冷笑一声,话语不屑,「之前江南的几大家族落得今日这副惨状,不正是因为上了那位端王殿下的贼船吗?这些身份高贵的大人物,可从来不将咱们商人放在眼里。」
「我都知道。」金焕无奈的叹了口气,「然而我们后有追兵,若不尽快找一个依靠,那这些从西域千里迢迢换来的货物,不都便宜了那群人?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赌一把。」
「而且事实证明我赌对了。」金焕得意洋洋地冲着管家一笑。
管家无奈,却也点了点头,唏嘘道:「这次的运气的确好。」
在营地中央,马车的车帘被掀开,先是身材高大挺拔的谢宴走出,他一出现,所有的护卫都紧张起来,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谢宴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