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的未尽之意,皇帝比谁都清楚。
「朕都知道。」他挥了挥手,「你去瞧瞧谢宴,朕已经派人将最好的药材与御医都送了过去。」
「是。」裴安临领命离去。
太极殿内,又只剩下了皇帝一人。
他回想方才的种种惊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这时,李公公小步走了进来:「皇上,淑妃娘娘那边……」
「蜀王谋逆,淑妃不幸死在了乱兵下。」皇帝冷漠道,「剩下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公公背后汗毛竖起,小心翼翼的应下了:「老奴这就去办。」
「做得干净些,可不要留下痕迹。」皇帝阴恻恻道,「乱兵入皇城,失手烧了一两座宫殿也在常理之中。」
闻言,李公公脑袋垂得更低了。
谁能想到,最受皇帝宠爱的淑妃,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呢?
一处偏殿内,宫人皆神色匆忙,几个太医如丧考妣地靠在殿内的柱子旁,根本不敢听床榻那边传出的动静。
太医院院正萧太医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他鬓角有着几缕白发,正仇大苦深地替谢宴把脉。
看着脉象,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萧太医,若是连您都治不好,那咱们几人怕是要随他一块去了。」那几个年轻些的太医苦着脸,恨不得将昏迷中的谢宴摇醒。
萧院正抚着美须,慢条斯理道:「性命暂且无忧。」
闻言,殿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匆忙赶到的裴安临。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铠甲互相摩擦的声响大得惊人,很快便让殿内众人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裴将军……」
一个宫人率先行礼,但感受着裴安临身上的血腥气息,她险些摔倒在地。
其他人瞧见裴安临这尊煞神,大都是这副模样,唯有萧院正见了他,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脸。
「裴将军来了。」萧院正站起身,就想冲他行礼。
裴安临大步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温声道:「萧院正不必多礼,我是奉
命来看望谢宴的,他伤势如何了?」
「并无大碍。」萧院正道,「不过他这伤十分凶险,还是得静养一段时间。」
话说着,他便被裴安临拉到了角落里。
「虽说谢宴一直在裴府当差,但他是我最看好的下属。」裴安临低声道,「如今他救驾有功,正是一个最好的晋升机会,我便想着,能不能将他的伤情说重一些。」
一听这话,萧院正恍然大悟。
若是旁人的要求,他必定不会理会,可眼前这人是救了他家性命的裴大将军。
不过犹豫片刻,他就点了点头:「您放心,我都知道的。」
「他这伤凶险万分,只是他自身功夫到家,能有内力护住心脉,这才能留有一口气在。」萧院正一脸严肃,声音大了不少,「我也只能看情况行事,还请裴将军做好最坏的打算。」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的御医都悬起了一颗心。
功夫不到家的苍白着一张脸,唯恐要给谢宴陪葬,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御医,却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但一个是院正,一个是裴大将军,无人敢在此时说出自己的疑惑。
况且床上的谢宴昏迷不醒,胸口的白纱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仍可见溢出的鲜血,任谁看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若让我抓住陆源佑,定要他以命相抵!」
裴安临重重地砸向桌子,只见这桌子在一瞬间四分五裂,殿内一时间无人敢说话,只剩下谢宴微弱的呼吸声。
这一消息,同时传到了太极殿。
皇帝大为感动,当即就写下了一封圣旨。
随着这圣旨被送到了裴家,陆源佑率领的蜀军再次回到了燕山的一处山谷中修整。
他缓缓擦拭着手中的这柄剑,回想今夜的凶险,他的脸色沉沉。
「将军,咱们要回家吗?」
闻言,陆源佑嘴角扯出了一抹讥诮的笑:「自然是要回去的。」
片刻这抹笑容又消失不见,他摆了摆手,独自走向了河边,他身边的亲卫立刻跟上。
「明早你去城内打探消息,我要知道他的伤势。」